他喋喋不休地说了好一会儿,也没得陆棠华的任何回应,不免觉得有些无趣,摸了摸鼻子,说了声“你先忙吧,我一会儿再叫人去给廉做个详细的检查”,然后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这个表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一天到晚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陆元州离开后,陆棠华冷着脸拿起手机,拨通了何叔的号码,劈头盖脸地问:“怎么回事,卫炎彬那个废物,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
她派人查清了余小溪的身份,打听到余家的公司正面临危机,就安排卫炎彬去试探了一下余弘扬的口风,没想到余弘扬还真是个为了公司可以不顾女儿的人。
卫炎彬在她的指使下提了条件,理所当然地在余家人的帮助下接近了余小溪,原本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哪晓得最后关头,竟然出了这种差错……
“大小姐您放心,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何必着急?再说,卫炎彬的私生子还在我们手里捏着呢,他即便落到了湛时廉手里,也绝不敢乱说什么。”电话那头的何叔说道。
“找个机会,把他送出北市,最好别让湛时廉找到他。”
“是……”
挂了电话,陆棠华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偌大的城市俨然一座钢筋水泥森林,风景实在算不上有多好。
她细细的高跟鞋轻敲击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站了片刻,轻轻嗤笑一声,唇勾起一丝冷意。
是啊,以后这种机会还多的是,何必着急呢?
等着吧,到最后,留在时廉哥身边的人只会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至于那个余小溪。
呵,自己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玩。
再说,即便湛时廉喜欢这个女人,想娶她过门,湛家老宅那边,也不见得会同意吧?
……
有湛时廉的悉心照顾,和陆元州的医术加持,余小溪的高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下来,脸颊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通红滚烫,白皙得近乎透明。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唇色,湛时廉叫佣人炖了不少补品,打算等她醒来喂她吃一些。
余小溪醒来的时候,下了一整夜的雨正好停了。
天微微泛晴,别墅的院子里,园艺师正整理那些被风吹乱、被雨淋蔫的花草,放眼望去只有丽格海棠和白晶菊还开着,点缀着偌大的庭院。
余小溪醒来时,从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往外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昏迷前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手指有些脱力。
“醒来了?”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而极具磁性。
“大叔?”余小溪坐起身。
湛时廉摸了摸她的额头:“三天发烧两次,再这么下去可以上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余小溪赧然。
她在坠地的时候感到自己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醒来时看到这间熟悉的房间,就已经猜到救自己的人是湛时廉了。
“大叔,谢谢你。”
软软的声音落在湛时廉耳中,甜丝丝的,像棉花糖。
“有没有想好要怎么报答我?”湛时廉问。
余小溪咬咬唇,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她还真没想好要怎么报答大叔。
为了不让大叔失望,她眨了眨眼,勉强挤出了一句:“其实……其实我做饭还挺好吃的,大叔,你缺不缺厨子?”
湛时廉摇头:“不缺。”
即便缺,也还有别的人选,他不会让她去做那么辛苦的事。
余小溪想了想:“我还会泡咖啡和养猫。”
她在一家猫咖啡厅当临时工,那里的小猫都很喜欢她,哪怕是最不亲近人的那几只喵星人,对别人高冷得不行,在她面前也会主动喵喵喵地撒娇。
正想着要不要请大叔去咖啡厅吃茶点,大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留在这里,当我女朋友。”湛时廉道。
他说得这么认真,余小溪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大叔,”她定定看着湛时廉,清澈的瞳仁里闪烁着诧异,“你说什么?”
“留在这里,当我女朋友。”湛时廉重复了一遍。
声线低沉醇厚,如大提琴音。
余小溪赧然结舌:“可……可是……”
“可是我比你大太多,你嫌我太老?”湛时廉问。
他语气略带戏谑,余小溪却从他眸中看到了一丝认真,她摇了摇头,笨拙地转移话题:“不是,当然不是……那个,大叔,我肚子好饿啊,我们可以先去吃饭吗?”
湛时廉点点头:“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厨房给你做。”
他的耐心,他的温柔,都只给她一个人。
虽然现在小丫头没有明白他的心意,但总有一天她会懂的。
余小溪洗漱完毕,去了楼下餐厅,看到桌上丰盛的食物,闻到诱人的香气,顿时觉得虚弱的身体也充盈了几分力气。
“哇,好多好吃的……”
湛时廉把有营养又好消化的食物,放在了余小溪面前。
余小溪拿起勺子,端起一碗鸡丝粥。
湛时廉给她的粥里加了一勺肉松,上次看余小溪吃早餐,他鬼使神差就记住了余小溪的口味和喜好。
“大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在粥里加肉松?”余小溪偏头好奇地问。
“我还知道你喜欢吃虾饺,不爱吃香菜,不喜欢面包的皮。”湛时廉道。
说着,揉了揉她的头:“快吃吧,一会儿护士会过来再替你量一次体温。”
余小溪点点头开始喝粥,只喝了两口,速度就慢了下来。
“不合胃口?”湛时廉问。
余小溪摇摇头,苦着脸道:“嘴巴很想吃,可吃进肚子里又觉得难受。”
看着她清瘦的小脸,湛时廉一阵心疼:“你发了高烧,没食欲是正常的事,慢慢来,不要勉强。”
余小溪硬着头皮喝掉半碗鸡丝粥,放下了勺子,想了想,认真看着湛时廉:“大叔,上次也是你救的我,这次你又救了我,还给我找了医生,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大麻烦?”
湛时廉怔了一下,英挺的眉宇间涌现一抹温柔和疼惜:“不会,即便你是麻烦,我也很喜欢这种麻烦。”
余小溪脸颊一热,耳尖微红,不敢再看他深邃的目光。
“对……对了,大叔,昨天你为什么也会在那?你……你也是去赴宴的吗?”她结结巴巴地问。
说起昨天的事,湛时廉眼底多了一丝寒意:“我去,是有别的事要做。”
他要做的,就是找到她。
所幸找到她的时候,还不算太迟。
“你为什么会想从楼上跳下去?”湛时廉问。
其实问题的答案,湛时廉早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只是想听小丫头亲口把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