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满在供销社买了一斤肉,一斤油,几尺布,就回家了。
路过彭寡妇门前时,差点被气笑了。
原来,昨天彭旺家拿荆棘挡路,被余安邦几次毫不留情收缴了后,他就不弄了。今天倒好,竟然倒了农村特有的有机肥。
那味道——
周小满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跨过,直接往家里走。
人家自家门前都不嫌臭,她怕啥。
回了家,听到余秀莲又在抱怨隔壁。
周小满只笑笑,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又拿了两块钱给余秀莲。
余秀莲一惊,下意识就去看余安邦。
“妈,你就拿着吧,这是我今天赚的。平日里,也没有给你交过伙食费。”
啃老什么的,她挺不好意思的。
“媳妇给你,你就拿着。”余安邦也道,“我们孝顺你,那都是应该的。”
余秀莲“诶”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背过身去,悄悄抹起眼泪来。
周小满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只道:“我去做饭。”
中饭的主食是红薯粥,红薯切成小块,放一把米,加水慢慢熬成粘稠状,快出锅时,放点蜂蜜,甜丝丝的。周小满泡了干豆角,挑了两寸最肥的肉下去炒了,香得满嘴流油。又去自留地里弄了莴笋,清炒了,整个屋子都是莴笋的油香。
一顿饭,三人吃得畅快。余秀莲甚至感叹:“没想到,我们家竟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我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
她现在吃惯了周小满的菜,自己也不乐意下厨了。噎死人的红薯,咬都咬不动的红锅菜,谁乐意吃啊。
余安邦看了一眼周小满,没说话。
下午,一家人在自家自留地里干活。
两个女人给红薯,芋头地翻土,余安邦则去搭棚子。丝瓜种在他家屋后的水沟旁,已经发苗很高,再不搭棚,就迟了。还有白薯的棚子,也要抓紧。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周小满背心都汗湿了。她看着地里常见的蔬菜,想的却是,什么时候弄点甜瓜苗,西瓜苗来。
在她印象中,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应该种了。
“小满,来喝点水,歇一歇。”
一口蜂蜜水下去,似乎所有的疲倦都消失了。
一家人一直忙到四点多,小宝回来了。
他还没进门,就中了彭家的招,气得在外面哇哇大叫。
“奶奶,我的新鞋子,我的新鞋子。”小家伙都要哭了。
余秀莲顺着他安慰了几句,小宝却还是红了眼睛。
周小满见状,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打算,明天带小宝一起回娘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小宝都忘记了抹眼泪。
余秀莲更是结结巴巴:“小,小满,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自打儿子领了小宝回来,媳妇就没安生过。先是闹得余安邦不乐意回家,后面,干脆连小宝也躲了出去。
余安邦也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来。
周小满脸上依旧带着笑:“刚好明天周末,小宝在家也没事,就跟着我一道回去,也认认外婆家的家门。”
“哦,那,那好,也好,认认门,以后好走亲戚。”余秀莲搓着手,来回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小满这是打心眼里接受了小宝这个儿子。
她也了了一桩心事。
安安虽然一直说小宝是他朋友的孩子,可她却是不信的。小宝这孩子聪明,一看就是她余秀莲的亲孙子,亲孙子跟媳妇处得好,日子就好过了。
余安邦看了看他妈,又看了看周小满,想了一会,就道:“明天队上刚好没什么事,我跟你们一起去。”
周小满早料到会如此,就点点头:“行,赶紧去收拾。”又对余秀莲道,“妈,你明天给小宝换上新做的衣服。”
余秀莲答应一声,笑眯眯回屋里去了。
小宝见周小满去了厨房,就悄咪咪凑到余安邦身边,开始咬耳朵。
“余爸爸,周妈妈好好,我以后都喜欢她。”
给他罐头吃,给他买衣服,现在还要带他去走亲戚。
简直太好了。比别人家的妈妈都好。
余安邦将小家伙抱在自己膝盖上,也在猜测周小满的意图。
思考了许久,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周小满在讨好他,她想修补两人间的关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来。虽说小宝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周小满愿意为了他而对小宝好,那肯定是好的。
诶,看在她这几天表现不错的份上,他就——
余安邦摸着下巴笑了。
周小满也在想余安邦。
她早就料到余安邦会跟着去,她就提出带小宝去,这样,两个人就没这么尴尬了。
再说,有他们父子转移注意力,原身的爸妈应该不容易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吧。
吃过晚饭,周小满趁着天色还亮,将家里剩下的山莓酱与枇杷罐头,分别用洗净晾干的罐头瓶子装好。
换个包装,卖相就直线上升了。她明天带去娘家,也拿得出手。
收拾好,天已经黑透了。
她洗漱过后,就上了床。闭上眼,周小满脑子里放电影似的,回忆原身与娘家的关系。
就在她想得迷迷糊糊之时,一只滚烫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胸口。
周小满一个机灵,瞌睡全没了。
她装作睡迷糊了,侧过身去。
应该是她太敏感了。
这些天,夫妻两虽睡在一张床上,却是相安无事。两人心照不宣,算是达成了共识。
可很快,她就发现,脖颈间多了一道炙热的呼吸,紧接着,后背有一具滚烫的身子贴上来,隐约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膈人。
周小满一个哆嗦,像是身上有跳蚤,猛地一弹,就坐了起来。
一旁的余安邦也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他耙耙头发,也坐了起来。
“你要是不想睡,就出去跑一圈,我累了。”周小满强忍着怒气,尽量让语气软和。
说完了,她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又倒下去了。
她把自己裹成个蚕蛹,连脑袋都蒙住了,自然错过了余安邦错愕,羞愤,气急败坏的神色。
黑夜中,似乎响起了关节的咔咔声。
周小满冷哼一声,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来硬的。
果然,过了许久,身边就响起细细碎碎的衣料摩擦声,随着身边的床凹下去,屋里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