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春儿匆匆跑进来,一进门就大叫:“不好了,小姐中邪了!”
方氏扶着脸色青白的舒兰,闻言大怒:“贱蹄子胡说什么,再胡说我把你舌头割了!快去准备干净衣裳,伺候小姐更衣。”
舒兰模样狼狈,衣服上了沾了一大片呕吐物,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她闭着眼睛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尖声嚎叫:“鬼啊有鬼……别过来,我不怕你们”
舒兰的手狠狠打在方氏脸上,方氏的脸立刻肿了半边。她费力的压着舒兰的胳膊,她耐心的安慰舒兰,“兰儿,娘在这里,别怕。”
方氏头发松散,衣襟也被扯烂,就像是在逃难一样。她将怒气撒在扫地的舒韵身上,“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来帮忙!”
“知道了。”舒韵丢掉笤帚,慢吞吞的拖着腿走。
方氏嫌弃的剜了她一眼,“罢了,没用的废物,粗手粗脚的别弄疼了兰儿,滚去灶房烧水去!”方氏对唯一的女儿十分宠爱,手下舍不得用力怕弄疼了舒兰,被舒兰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个耳光。
舒韵低着头,嘴角微微翘起。方氏和舒兰占着她的家产,对她不是打就是骂,这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惩罚。
“救命啊,有鬼”
舒兰的喊叫声一阵接着一阵,中间还夹杂着方氏的哭声,“我苦命的兰儿,你跟娘说是哪里难受。”
秋儿拉着大夫,连声催促道:“大夫,您快点,我家小姐病得厉害。”
舒韵端着热水走进方氏的屋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眼前的一切。大夫给舒兰扎了针她就睡了过去,方氏看着那明晃晃的银针心疼的落泪,“兰儿真是受苦了,她哪里受过这种折磨。”
大夫诊断出舒兰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已经吐干净也就没事了,开了药方就走了。
张妈听到消息也赶了回来,站在门口探着身子问:“夫人,小姐怎么样了?”
方氏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给你银子是让你干活的,不是让你当主子的,整天就知道偷懒!”
张妈不满的小声反驳:“夫人,你就给了那些点银子,为了讲价我嘴皮都磨破了。”见方氏又要发火,张妈讪讪的闭上了嘴。
方氏脸色十分难看,“去把兰儿的药熬了,还有,这几日的饭菜都要清淡,去吧。”
张妈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走出了门,张妈不服气的抱怨,“不舍得银子还装什么大户人家的架子。”
看到舒韵跟在身边,张妈扯着面皮笑了笑,“我胡说的,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舒韵轻轻地点头,张妈叹了口气,“咱们这几天都小心些,别让夫人抓住了错处,又要有一段日子不安生了。”
下午,方氏的姐姐带着补品来看舒兰,方氏还没张口,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赵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道:“小妹,我千辛万苦的带兰儿结交官宦家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自己不要体面就罢了,还连累我没脸面!”
方氏委屈的道:“大姐,我那天就是一着急……”
赵夫人啐了一口,“钱夫人是什么身份,她是县令的表妹,她用得着害兰儿吗?我看你就是没脑子,罢了,我懒得跟你废话,你以后自求多福,我也不想再管你的事了!”
方氏慌张的追出去,“大姐,我错了,我去赔礼还不行吗?”
赵夫人冷哼,“你以为你那点东西,钱夫人会看在眼里?你让她在人前没脸,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舒韵正好在院子里收衣服,王夫人瞥了她一眼,她的丫头立刻打了舒韵一巴掌。
“啪!”舒韵痛苦的捂着脸,咬着唇沉默的看向王夫人。
赵夫人指着舒韵,“瞧瞧,这才叫气度!像你遇事就知道跳脚,就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我早说过,别太把你闺女当成宝,你家最有本事的可不是她!”
方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紫,王夫人当着下人训斥她,一点情面也不留。方氏心头火起,怒道:“舒韵,去把柴劈了水挑了,干不完不许吃饭!”
舒韵漠然转身,眼底涌出森森寒意。赵夫人无缘无故的打她这一巴掌,她定要讨回来!
喝了两天药,舒兰的身体好了,人却憔悴了不少。她晚一闭上眼就会噩梦,两三天人就瘦了一圈。方氏着急上火,嘴上起了个大燎泡,一说话就疼得咧着嘴,“兰儿,你跟娘说到底是怎么了?”
舒兰眼泪汪汪的摇头,忌惮的看了一眼舒韵,躲到了方氏怀里大哭,“娘,我不敢说,它们要把我的心肝扒出来吃掉!”
舒韵惊讶的望向舒兰,她是用这句话吓唬过舒兰,不过那时舒兰也没这么害怕。她慢慢猜测着,估计是蘑菇的毒性让舒兰产生了幻觉,再加上舒兰确实做了亏心事,才会这么大反应。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都是报应。
“难道真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方氏顾不上想那么多,赶忙安排秋儿,“去把街口的黄半仙请来,请他做一场法师,什么鬼啊妖的就不敢来了!”
舒兰抽抽噎噎的喘着气,“好,娘你别走,在这陪着我。”
黄半仙摆了一大桌贡品,嘴里哇啦哇啦不知再念什么。张妈站在窗口望了几眼,砸了咂嘴,“夫人又要心疼银子了,这黄半仙尽会变着法骗财。”
黄半仙就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不过自己吹嘘的厉害,说是在皇家道观里学的手艺,只有大户人家请他才去。方氏怕是为了显示身份,才请了他。
春儿也在厨房帮忙,闻言便道:“夫人也是没办法了,你们不知道小姐那天的样子有多吓人。好好地突然就像中邪了一样,又是喊又是叫的,把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吓得够呛。”
舒韵安静的听着,看那日赵夫人生气的模样,方氏和舒兰一定把宴会闹得不轻。方氏费尽心机让舒兰装成大家闺秀,这下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女眷,几乎都见识了两人的丑态。
可惜的是,那么热闹的场面她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