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戏谑的笑道:“愣头小子,回家让你娘给你娶个媳妇,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群人哄笑着离开,瘦子笑得最下流,“我仔细看了,那小子不是咱们要找的,他长得可俊俏多了,就一个小白脸!”
“呦,你是看男的还是去看女的了?”
“你管我!”瘦子语气一边,酸溜溜的感叹:“长得好就是招女人喜欢,那小丫头才多大,就开始动了春心了。老子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
……
污言秽语传入耳中,舒韵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颤抖。强烈的羞辱噬咬着她的内心,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这样才能让她好受些。
泪水无声的从眼眶里漫出来,舒韵像是没有察觉,任由泪水一滴滴落下。她不敢大意,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官兵已经离去,她才沉默的挣开男人的手站起来。
这种举动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已经足够让她名声尽毁。她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浸透,迎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她脸色煞白。
舒韵擦干泪水,声音发颤的低语:“他们已经走了。”
男人一直盯着她看,幽深的眸子里不知是什么情绪,良久才出声:“多谢。”
“不必。”这只是一场交易,不必牵扯到什么多余的感情。她回头看了看男人的脸,伸手从他的衣服里拿走一个锦囊。
舒韵垂着眼,低声说:“你放心,我不会私自打开看,这就当做一个保证,等你履行约定后,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即便是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仍旧把这个锦囊妥帖的护在怀里。她猜测,这一定是对他十分重要的东西。
男人并没有阻止,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声音悄然变得柔和几分,“我身上的伤太重,暂时无法离开。”
舒韵瞬间明白了,他流了太多血,额头上都是冷汗,她迟疑了下转身走出了马圈。她提着气回到前院,还好这时候其他人都不在家,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她这才松了口气。
回房间拿了东西,舒韵不敢浪费时间赶快回到了马圈,连身上的血衣也没来得及换下。她急促的喘着气,半跪在男人身边,一面拿出针线着一面低声道:“我也没有把握,你若觉得不妥也可以拒绝。”
男人没有停顿,简洁的说了三个字:“我信你。”
这话里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舒韵一愣,才想起把长针放在烛火上炙烤。她吐了口气,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慌乱,“我要用针线把你的伤口缝起来。”
前世孕中无聊,为了打发时间舒韵看了不少杂书。治伤的方法她只在书上看到过,根本没有见过。但现在,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男人不置可否的扬了下眉,舒韵想这算是同意了。她凝起心神,不敢有丝毫松懈,全神贯注的缝好伤口,最后再撒上药末包扎好。虽然是第一次,但她做针线活练下的手感还在,缝的还算不错。
做完这一切,舒韵已经筋疲力尽,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男人。针线十九次穿过皮肉,从始至终,他却一声未吭。她忍不住佩服起眼前的人来,要多坚韧的心性才能忍受这种痛?
男人额上满是汗珠,脸色更加难看。缓了一会,他猛然睁开眼睛,伸手抚摸了下她的侧脸。
舒韵皱着眉闪躲,沉声威胁着:“别逼我把你交出去。”
“你拿了的东西,我自然也要取走你的做为交换。”男人淡然的开口,听起来很是理所当然。他手指捏着一只翡翠耳坠,上头只有很小一块翡翠,并不值钱,所以方氏才没有抢走。
舒韵很喜欢这副耳坠,它样式别致小巧,更重要的是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从小到大,只有母亲是真心疼爱她,她舍不得把它当做筹码。
“还给我!我用别的东西和你换!”舒韵愠怒的瞪着男人,朝他伸出了手。
“你还拿的出什么东西?”男人意有所指的瞟了她的胸口一眼,随后闭着眼,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你……无耻!”舒韵又羞又气,狠狠的剜了男人几眼。她刚不顾清白救了他一命,他竟然反过来说轻薄话!
男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小心的将耳坠放在怀中。
舒韵气愤的回到前院,她身上满是他的味道,让她不舒服极了!她洗好衣服晾在竹竿上,想了想还是倒了一碗热水,打算给男人送去。毕竟是她费了不少力气救回来的人,要是死了她就亏大了。
走到一半,舒韵才猛然想起,刚才她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竟然忘了问他的姓名!可是等她再次回到马圈,男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干草上还有残留的血迹,证明的确有个受伤的男人存在过。
舒韵愣了几秒,低声呢喃:“但愿,你不会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说完,她不禁苦笑,这世上她最亲近的人,付出真心相待的人都不能信任,更何况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拿出锦囊,拿在手中仔细查看。锦囊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极有分量,像石头又像坚铁,似乎还刻了字。它一般的样式要大些,以银灰色的绸缎做底,上头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鹰目犀利如刀,在血迹的晕染下更显得狡诈凶残。
舒韵也曾做过官夫人,认得出这绸缎质地上乘,普通的官宦人家是用不起的。尤其是那只苍鹰,绣工细致精妙,绝对不是寻常绣工做得出的。
这个男人,一定不简单。救了他,也不知是福是祸。舒韵用手帕包好锦囊藏在马厩里,免得被方氏发现。她叹了口气,眼前恍然浮现出男人的模样,她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