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百鬼夜行,有人混迹其中,比鬼还高兴。风和日丽,人群混杂,有鬼小心翼翼,显得格格不入。
四人眉眼闪烁,面面相觑内心慌张,同时又浮想联翩,各自斟酌着要致对方于死地,这种时候,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诚如刘青山所言,聂琰只要对四人严加拷打,不信揪不出下毒真凶。
但聂琰没有如他一般,他承受也经历过……所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希望可以公平对待任何一个人。
他给人的错觉,确实如传闻中一般无二,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
“大人,慕氏犯妇的饭菜,确实是赵括送的。”想通之后,其中一人,避开刘青山冷漠的目光,直言不讳。
他仰起头,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
往日,刘青山自己吃肉喝酒,也不给手下一碗汤喝,早就怨声载道,只是碍于他的官威,才没有反抗而已。
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聂琰才是于都父母官,一味的对刘青山摇尾乞怜,最后只会落得两个下场,要么自身难保,要么被彻底边缘化。
最后一人,也咬牙下定决心,“大人,谢维和李三说的都是真的。”
赵括浑身颤栗,一种孤立无援,被赶尽杀绝的绝望,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发现再多的解释,都于事无补。
他下意识看着刘青山,希望后者能够有所表示。
可惜,刘青山现在身份尴尬,刚刚又被聂琰呵斥,生怕一开口被聂琰怼回去不说,还会直接暴露两人的关系。
聂琰将一切尽收眼底,坦然笑道:“刘大官人,作为前辈,这样的情况,你说应该怎么办?”
聂琰面容真诚,好像诚心实意在请教刘青山。
他微微一愣,以为聂琰真心讨教,开口含糊不清说出一个字,“应……”
“应什么应?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我办案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插嘴了,这是第二次警告了……”聂琰笑容一收,瞬间变的冷漠。
众人诧异,面面相觑,刚刚不是聂琰问的刘青山怎么看?
怎么?
突然又成了刘青山不明事理,无故插嘴了?
聂琰声情并茂,表现的极为无辜,刘青山脸黑如碳,寒霜在脸上渐渐凝固,气结,“你……”
“你什么你?”
“聂琰,你别太过分。”聂琰的目中无人,让刘青山彻底失控,全然忘记心中还有顾忌,他指着聂琰,面色一青一白。
“我过分?本官刚到于都上任,你就处处与我为难,本官邀你喝酒,你借故说家里母猪生产?”聂琰痛心疾首,脸上露出伤心,
“我信以为真……第二次,本官在春风楼宴请你和凌大官人,以礼相待,你们却要贿赂我,坏我明洁,幸好本官洁身自好,才没有沦陷。”
慕寒面色古怪,低头默不作声,四名衙役,目瞪口呆,刘青山怒指着聂琰,浑身颤抖咬牙切齿。
“这一次,刘大官人带郎中前来探望,本官感激涕零。怎知,大官人醉翁之意不在于酒,明知本官在断案,却处处出言阻挠。”
聂琰话锋一转,厉声喝道:“到底,是谁太过分?”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你,你你你。”刘青山脚步踉跄,差点立足不稳,他万万没有想到,聂琰一介书生,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慕寒心中一阵快意,恶人果然还需“恶人”磨。
刘青山差点一口气没有顺下去,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胸中的怒气,渐渐平息,冷笑道:
“聂琰,我一定会将你丢了官印和委任状的事情,禀明上官。”
聂琰面色苍白,惊愕的看着刘青山,失口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此言一出,等于是侧面承认了丢失官印和委任状的事实。
嚣张,狂妄啊?
聂琰六神无主的姿态,让刘青山内心一阵舒畅,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想爬到太岁头上动土?
痴心妄想……
刘青山冷哼一声,心头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官印是帝王恩赐,无故丢失,乃是重罪。聂琰欺瞒不说,还在丢失官印和委任状的情况下上任,更是罪加一等。
倘若坐实,后果不堪设想。
谢维和李三等人心惊,久久无法平息,刚刚弃暗投明,以为报了一颗大树,结果风一刮就倒了?
“刘大官人,不……刘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聂琰态度三百六十转弯,姿态瞬间放到最低。
刘青山仰着头,心中一阵快意,冷哼一声,“聂大人刚刚不是很威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能在这里说的?”
“是下官唐突了,刚刚下官被猪油蒙了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望刘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聂琰躬身,低声下气,
“今日,大人只要金口一开,我便依照大人吩咐,处置他们。”
小命都握在自己手里了,他不投鼠忌器,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刘青山不疑有他,眉开眼笑,“别啊,聂大人不是最有原则吗?断案的时候不容别人说三道四,怎么突然又变成了阿谀奉承的小人了?”
“实不相瞒,本官就是一小人。”
“哈哈……”刘青山胸口闷气全无,冷冷撇了聂琰一眼,“既然聂大人如此有诚意,刘某一再推脱,难免不识抬举,那就为聂大人献计一二。”
“大人……请。”
“聂大人,我如果说,凶手就是他,你没意见吧?”刘青山忽然指着李三,看似询问聂琰,实则就是想冤枉好人。
“没意见,怎么会有意见,大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你?”李三面色巨变,四肢冰凉,聂琰的做派令他不齿,“你们……”
“聂大哥。”慕寒欲要开口,直接被聂琰打断,“放肆,聂大哥是你叫的吗?”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于此同时,前一刻还心如死灰的赵括,仿佛唤醒了人生第二春。
聂琰眼中冷芒一闪而逝,献媚笑道:“大人,那这两人怎么处置?以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这两人恐怕,不是主谋,多半也是同党。”
此言一出,谢维二人跌坐在地,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