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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秩序 第11章 乾元元炁

越向西边走,地势渐显高平,参天的古树也见少,地上多是没脚的浅草。

今夜月光清亮,这里周围少见大树,月华曳落,显要比林子里亮堂得多,看起来颇是清爽。

迎面吹来的风,分外湿润,拂在脸上,有些黏稠。

晨风快步走上崖壁,在崖壁顶上驻足下来,抬眼一望,眼前是一片气象雄阔的磅礴景象。

“哗啦——”大风卷起海浪,滔天而起,月光映照,仿若千堆雪腾空。海浪一重一重向崖壁迫来,惊涛拍岸的轰响声,比之雷霆也不遑多让。

海中万里清辉随波涌动,仿若是漫漫银鱼跃舞。

晨风抬眼望去,这海岸线颇为曲折,然则却依旧能看到它延伸直至海天相接处。

“山水养人,生长在海边的人,其胸襟气度,总是不会太小的。”晨风轻轻一笑,每次见着海,他心中总是会震撼不已,连带着对海边的人也有莫名好感。

晨风走到崖边,俯下身子一望,底下黑漆漆一片,只见得崖底海水中波光粼粼,时有凛冽罡风激荡过来,刮得人脸颊发痛。

晨风朝崖壁半腰瞧去,此时有月光映照,崖壁上还算明亮,他目光只微微一扫,果然便看见半腰处的一口洞。

那洞约在半腰处,离崖顶估计有百米多长距离。

晨风站起身,走到离崖顶五六米处的一颗大树前,从树后取出一大摞麻绳,这绳子是晨风在岛上采集到麻,经过浸泡后,自行搓出来的,毕竟野外生存,总归是要用到这类东西的。

这一摞麻绳并不精细,毕竟晨风没有专业的机器,只能靠老祖宗留下来的土方法,把这麻纤维一根根搓起来,然后几股细绳合成一股粗绳,几条短绳再合成一条长绳。

晨风将麻绳树上绕了近十匝,才将这绳向崖底放去,然后又挟了一捆干草在身上,这才缓缓下缒。

罡风凛冽,且崖壁湿滑,花了近十分钟时间,才终于下到了洞口,双脚在崖壁上轻轻一蹬,晨风轻巧地荡进了洞中。

虽月光映照,但洞依旧黑暗,难以辨物。

晨风从怀里取出手机,开了机打开手电,洞里一时被照得通明。

这洞约有四五米深,上下有三米高,虽然晨风身量颇大,但依旧能将他很好的容下。

晨风看着这阔别已久的故地,心中不禁是感慨万千。

说起来,这个洞算是自己在这岛上攻略的第一个地方,遮羞御寒的衣裳也是从这洞里得来的。

晨风摇了摇头,不禁咧嘴无声一笑,“也不晓得赵日天和那洋朋友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纯狐……”晨风把干草铺在地上,而后便躺卧了下来,这洞临海,海风时时吹进洞内,是以洞中湿气极重,如果不在地上铺些东西,贴地而躺会极不舒服。

一手举着手机,手机屏幕上角依旧显示着“无服务”三字,但晨风此时对这三个字倒也不是很计较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目下所遇到的一切,虽然有凶险,但是也很刺激,纯狐是一个谪仙子一样女子,他对她充满了向往,人只要有向往在,不论身在何处,其实都一样。

想到这,晨风忍不住笑了笑,自语道:“老子的逼格,还是很高的!”

笑过之后,目光便不由地在这洞里扫视起来。

“洞里…似乎少了点什么……”刚才思绪起伏,没有在意到洞里的景象,此时心气平静,心中不由地隐隐觉得不妥,总觉得洞里少了点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w——c!!”忽地,晨风一声惊呼,他总算想起来洞里少了什么了!

少了一具白骨!

一具被他扒了衣服的白骨!

“开,开什么玩笑?!”晨风一下子便跳起了身,目光在洞内扫了一周,空空如也,并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而后又走至洞口,上下仰观俯望,不过仍是什么没看到。

晨风心里一阵发毛,心脏“噗通”个不停,真是又惊惧又刺激!

“它去哪了?”晨风记得很清楚,他当时离开这洞时,那白骨还好好地倚在洞壁上,可现在,这洞里哪还有什么白骨,只有他晨风一个人罢了。

“镇定!镇定!千万不可自己吓自己……”晨风强压下心头的惧意,稍稍敛神,端身坐定,捏起印结,尽力让自己沉浸到修炼中去,不想旁事。

饶是如此,他依然多次心神震动,不自主的从入定中惊醒起来。

这一夜,竟是如此的漫长,晨风想要修炼,却无法入定,想要睡觉,却又心神不宁,简直是煎熬至极。

……

天光破云,阳光照进洞内,于晨风言,这一丝阳光,简直便是曙光。

张开肿胀的双眼,望着这亮堂的洞壁,晨风那颗吊起的心总算是放平了下来。

“呼——这地儿邪门!也不能待。”晨风轻轻吐出一口气,坐起身来,呆呆盯着石壁,一时间有些没主意了。

他本想在这洞里多呆一阵子,等那群蛇人离开了再出去行动,可现在看来,这个洞是不能呆了!

那具骷髅莫名其妙的消失,让晨风心底很是忌讳!

他心中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那骨头架子是自己跑掉的,并且,它会来找自己!

“咦?这是……”晨风忽地目光一亮,站了起来,仰首望着身后洞内深处的洞顶。

那顶上隐约有一片刻刻画画的痕迹,以前不曾注意,目下却是无意中发现了。

那上面刻画的乃是一片文字,在同纯狐在一起时,她曾教自己这个世界的一些文字,所以他认得。

只是这文字刻画在洞壁顶上,若果不仰首去看,是决计不可能发现的,若仰首去看,洞内虽也算明亮,但这洞深处依旧是有些晦暗,至于洞顶壁上,则更是冥蒙了。

此外,仰着头去看,看得久了,教人颈上也很不舒服,想了想,晨风索性拿出手机,闪光灯一开,直截把这篇文字给拍了下来。

拍下来的照片,像素质量还是极高的,很清晰。

“也不枉我为你花了大半积蓄,起早贪黑地去竞争奖学金!”晨风笑了笑,“咦……早知道,我该把纯狐拍下来啊!失策!大大失策啊!”晨风忽地大叹一声,心中有些遗憾,若果能把纯狐拍下来,心中想她时,看看照片,那也能一缓相思之苦啊!

“呵,什么时候我竟然也这么痴了?”晨风摇头一笑,这才敛起心神,默默观察照片中的文字。

这篇文字是由上而下写作,自右向左排版,在最右侧四个字写得格外大,是“乾元元炁”四个字,这四个字应该就是标题了。

看着前两个字“乾元”,晨风不由一怔,心中微微留意,继续又向后看了下去。

晨风越看越心惊,心脏儿竟然不住地“噗通”来,待看至一半时,额上已有细汗溢出肌表。

“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

“乾为首,坤为腹……天地定位,阴阳之气,周流六虚。”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

……

读罢,晨风呆呆坐立,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的功法……未免太霸道,不,与其说霸道,不若说根本便是自戕!这种害人的东西,怎能存之于世!”虽然口中这样说,但晨风仍然忍不住又去看。

看了几遍下来,对于这“乾元元炁”,晨风心中也算是明悟了个梗概。

先前,晨风看见“乾元”二字会心头发怔,那是因为他曾经在《易经》读到过这两个字,这门功法,有很多处都暗合易理,但它最终所表现出来的效果,却霸道无匹,大悖于易理!

但是仅以修炼功法而言,这“乾元元炁”,又实在是担得起天下至妙!

这门功法,在某种程度上,很好的解决了晨风先前的抱怨的问题:每次修炼,总要入定,宁心定志,未免太无聊!

而这门功法,却解决了这个问题,它将人体以八卦方位划分为八个部分,以头为天,腹为地,称之为天地定位,天地定位之后,其余的六卦便就能依次定处,这六卦其实指得就是身体的其他六个部位,这六个部位分别占用十二条经脉中的两经,而这六个部位又分出了五行属性,因此相互之间便又产生了化生、克制的关系,依着这样的生克制化关系,元气在经脉中便能自行无修无止的运行,也就相当于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时时刻刻处于修炼中了。

这样说来,这功法似乎也很好,但其实并非如此,这功法最大的好处同时也是它最大的害处!

“乾元元炁”因为五行之间的化生而能周流无穷尽,但同时也因为五行之间的克制而可能出现五行中的某一行一家独大的状况,一家独大的结果,文字中没有明说,只说了一句“其害大矣!”。

它虽然不明说,但晨风自然能想到,当十二条经脉中性质各不相同,且强弱也不相同的元气混杂在一起时,它们之间自然便要起冲突,相互之间掐架,这样的元气,自己哪怕将它们转入元域之中,它迥然有别的性质还是会令它们争斗不休。

一句话,旁人修炼,元气就是元气,也不用分出它们的性质来,只消从天地间取得便是,而这“乾元元炁”,却是把元气进行细微分类,利用它们的属性间的生克制化,让它们在自己的体内自行无休无止的周流、化生、充盈,而不用从外界去取得!

这样的话,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已经不像是人在独立修炼了,倒更像是元气修炼!

不是以人御气,而是以人气相御!

这个过程中,一定要让五种元气冲和运行,否则它们便要化作脱缰野马,在体内横冲乱撞,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这便如万人齐下千丈大山,如果前面有人止步不前,后面的人不察,踩到了他,更后之人复踩到后人,万人齐齐摔倒,势必造成不得了的惨况!便如百尺大厦从底而崩!

晨风犹豫了,但也确确实实心动了,这样的功法如果能修炼出来,势必是能达到天下无敌的绝巅。

但一旦出了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第一步的天地定位,相当于是两口大湖,在修炼其他乾元六炁时,因为不能同时将这五种属性六种元炁一步到位,全都修炼好,所以过程中难免某一属性的元气克制太过,这时我只消把这过盛的元炁存入天地两个部位去即可,就像湖泊对江河水位的调节一般。”晨风若有所思,不禁轻轻说出口来。

此时,晨风对于创出这门奇功的人不由地心生敬佩。

抛开这门功法的奇诡绝妙与凶险不说,单是它取法于天地间湖泊江河的关系,来解决这第一步的入门难题,就已经称赞不绝了。

“真不知这位前辈是怎样一位人,竟然能独辟这样一条蹊径!”

“不过……目下虽有入门之法,可日后修炼到高深处,万一乾元六炁失衡,到时深陷劫难,那又当如何呢,也不知创出这门奇功的前辈可留有什么回头之法……又或者根本就没有所谓回头的法门?”晨风摇摇头,一时间拿不定注意。

忽地他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莫非…莫非创出这门奇功的前辈,其实就是那具遗骸的主人吗?

“我来时,这洞里就这么一具白骨而已,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果真是如此,那这位前辈的结局也未免太悲凉,能创出这样奇功的,定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士,可这种遭遇……”晨风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麻布长衫,铺得齐整,恭敬放置在地上,而后磕下了三个头,起身退后三步,又鞠了三躬。

“您老泉下有知,该要瞑目了,死在这破地儿,恐怕家里人都不晓得,亏得是我遇到了,你我本是非亲非故,按理说这辈子都不会相遇,可我现在却能给您老磕头鞠躬,也算是天大的缘分了!”其实按照晨风家乡的风俗来说,磕三个头,那已经是属于拜师或者拜见长辈的大礼了,虽然他是个孤儿,并没有亲人长辈可拜,但是这三叩首却也行得像模像样。至于那最后的三鞠躬,那是现代化的拜祭之礼。

其实做出这样两个动作,已经就表明晨风心中的某种决意了。

此时心系这“乾元元炁”,他竟然连那具白骨已经无端消失的事给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