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常守朱的家中。
虽然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不过何安还是暂时的住在了常守朱的家里,本来她的家里应该有一个全息化的智能助手,但是因为乱讲话而被常守朱关掉了。
“今天本来是陪狡噛前辈去治疗机构找线索,但是那个艺术家说什么都不肯透露任何情报,他似乎是想说话,但却害怕什么的样子。”常守朱坐在饭桌前同何安闲聊着。
当然何安已经换回了男装,不然怕常守朱承受不住。
“你可以让狡噛去搜集一下那个标本事件的从犯的线索,我感觉这个从犯是存在的,至于樱霜学院的案子我会负责跟进的。”何安将饭桌上的麻婆豆腐倒了一半在自己的碗里,拌成了盖浇饭。
“诶?但是何安前辈你只有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了,而且今天宜野座前辈从局长那里带回了消息,如果你还是不用支配者执法的话,你就会被开除的,但今天你不在办公室,而且滕秀星说你去查案了,宜野座前辈才没给你打电话的。”常守朱有些担心何安,她可不想自己喜欢的人突然被辞退。
当然何安不知道常守朱的心思,他只是在想局长的目的,“阿朱,你说局长为什么非要让出警的警员们携带支配者呢?我是一个刑警,如果看到了犯罪事实的话我同样会缉捕罪犯,但是我为什么非要让支配者来裁决他的罪行呢?”
常守朱听着何安晦涩难懂的话语,有些不懂的摇了摇头。
“说白了,我感觉支配者不是什么能对抗罪犯的强有力的武器,而是我们刑警的监视者,甚至说是我们刑警的主人,你有这种感觉吗?”何安给常守朱粗浅的解释了一下。
“可是...支配者确实解决了不少案件啊。”常守朱反驳道。
何安当然同意这点,但是他指着自己,“当我第一次见到黄毛的时候,黄毛用支配者测试了我两次,第一次是我制服大仓,第二次是我打了宜野,但是两次他都没有开枪,因为我的犯罪指数远远没有到达支配者所划定的界限,所以支配者用不了。”
自从那时候起,他就不信任那个所谓的支配者,当时的自己可是真正的袭击了警察,但是支配者并没有看到犯罪事实,只是看到了他的犯罪指数。
常守朱烦躁的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她根本无法反驳,就算现在警局里的人也不知道何安为什么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犯罪指数。
“所以我觉得,我肯定不是个例,如果有我这样的人出现,那么代表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我出现,如果社会上充满了无法被支配者制裁的人,我们该怎么办?”
常守朱嘟着嘴开始强辩,“何安前辈说的问题肯定不会出现的啦!哪会有那么多无法被检测到的人出现啊。”
“这可说不定。”何安翻了个白眼。
“哦对了,今天还发生了一个案子,有一个人失踪了,但是他在失踪前却走入了导航地图中不存在的地方,宜野座前辈到那里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密室,何安前辈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常守朱用带有期待的眼神看着何安,但何安哪里知道是因为什么,他自己都不会动脑,动脑的活计基本都交给黑白了。
“哦哦,你还知道都交给我了啊,那你还天天在脑子里说我坏话?”黑白有些气愤,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何安有些尴尬,他只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可是没有说出来就不算对不对。
“吼,精神胜利法是真的牛批,没说出来就不算的。”黑白有些耍小脾气的驱散了自己的全息影像。
“何安前辈?你到底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何安刚想道个歉,却被常守朱打断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我又没有到现场,不过密室的猜想应该是对的,你们可以找找。”何安随意说了一下,便把自己碗里的饭一口吃了进去。
“我去洗个澡啊,这次可千万不要进来。”何安回头对常守朱说了一句。
“谁...谁会进去啊!”常守朱差点把自己的碗都扔了。
她有些羞恼的嚼着嘴里的豆腐,不过这样吵嘴的感觉,倒是真的很像是情侣呢。
想什么呢?吃饭吃饭。
脑补过度的常守朱一脸幸福的模样,可惜大部分时候却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安只是看好这个心存正义的后辈罢了,虽然只是因为找房子太过于麻烦才寄宿在这个后辈的家里,但不代表他真的会对常守朱起什么感情。
黑白可是比常守朱好看了一万倍!就算喜欢也会先喜欢黑白好吧。
黑白又把全息影像开启了,一脸不屑的说着:“哼,算你识相,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这次。”
“对对对,谢谢黑大人不罪之恩,小的错了。”看着黑白尾巴都要翘到天上的样子,心想着,凑旅人可真是好骗。
“十万伏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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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东京都几乎所有的高中教师都很喜欢外国古典戏剧,这种戏剧不是指某一流派,或者说是某一国家,而是某种,特指悲剧。
而站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就是一个悲剧的狂热爱好者,这让安荷感觉到悲哀,一个国家在课堂上不会去讲述自己的文化,而是大张旗鼓的宣扬别国的文化,他们使用并唾弃,高贵且自卑。
“大久保苇歌!你一直在课堂上玩网络聊天!我忍你很久了!你给我出去!”苇歌对外国古典文学的不尊重成功惹恼了语文老师,他怒吼着将苇歌赶出了课堂。
大久保苇歌的眼神没有悲伤,没有羞耻,只有淡淡的兴奋,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知己,找到了人生存在的意义,这种表情进一步激化了语文老师的情绪。
“你在笑什么?”他的牙关紧咬,咬合肌高高鼓起,宛如凶兽。
大久保苇歌抱着自己的书本,并没有理解老师的意思,她还以为自己只是需要出去就可以了。
“我问你!你在笑什么!”他把书本狠狠的摔在了讲台上,然后冲过去将大久保苇歌按在了墙上。
“悲剧很好笑吗?啊!你这个人就是一个悲剧,你知道吗!葛月她死了,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该死的货色!”语文老师死死掐住大久保苇歌的脖子,眼中怒意澎湃,葛月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但是那个在诗歌领域异常有天赋的葛月却因为眼前这个各种科目都不及格的废物害死了,他心有不甘。
“老师!”霜月美佳跑上来用力的拉扯老师的肩膀,可是还未成年的她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
安荷冲了上去,将老师的关节直接扭了过来,把老师按在了地上,“老师,你差点就变成了杀人犯。”
至于为什么苇歌没有说话,因为她不敢相信,就算老师把她按到墙上的前一刻她都不敢相信,为什么葛月死了大家会怪自己?
教室沸腾,没人敢靠近讲台上的安荷和老师。
霜月美佳抱住了大久保苇歌,尽自己可能的安慰着,“你没有错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应该怪那个罪犯,而不是你。”
老师哪听得了这些话,“你放屁!葛月都是因为她才死掉的!总是说什么害怕回到家,总是要葛月送她回家!她和葛月的家之间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不是天天送你,葛月怎么会死!”
他的声音一开始还有些疯狂,后来逐渐变为嘶哑,干涸,毫无灵魂。
他哭了,他确实很喜欢葛月,因为他答应葛月要把她当成一个伟大的戏剧家来培养,让葛月成为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莎士比亚。
安荷按住了老师的头,让他不再用话语伤害大久保苇歌,但是话已经说完了,一切都晚了。
苇歌没有在意自己脖子上的淤青,她抬起头看着霜月美佳。
“我们当然不会怪你,苇歌,我们应该抓住那个罪犯,老师他只是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可能是色相图浑浊了吧。”美佳尽力解释着。
苇歌又看向同学们。
一双双眼睛里没有同情与怜悯,她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地上的老师。
“葛月不该死的...”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低下了头。
“葛月她很温柔。”
黑白站在安荷身旁,她亮起全息屏幕。
“安荷,这片区域的区域压力在提升,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集体的恶意是你想平息就能平息的吗?”安荷死死的按住语文老师,却发现他已经不在挣扎了,而他的色相图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灰色。
“这是怎么回事?”安荷奇怪的看着灰色的色相图。
黑白关掉了全息屏幕,“他已经心存死志了,这种色相不知道还能不能通过治疗改回来,但是别抱太大期望。”
“我还是有些奇怪,明明刚刚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想就知道,学院里死了人,其实大家都很恐慌和害怕,但是校长还是选择继续开课,这就导致了她们内心的压抑,而今天这个老师则是一个导火索。”黑白尝试截断学院中的犯罪指数传递,拦下西碧拉的检测,避免发生更糟糕的情况,比如其他刑警到达现场,那到时候就不用抓王陵璃华子了,她会直接把自己隐藏起来,自己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时,大久保苇歌突然挣脱了霜月美佳的怀抱,跑出了教室。
“苇歌!”美佳起身欲追,却被自己的同学拦住了。
“让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美佳见自己根本出不去,便愤恨的指责自己的同学。
“老师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是她害死了葛月,如果不是她让葛月送她回家,葛月会死吗?”这话问住了美佳。
是的,葛月是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在夜晚。
为什么她会在夜晚出门?
因为她要送大久保苇歌回家。
这逻辑通顺且无懈可击,但是美佳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但她不知道如何反驳,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学。
她们的脸上写满了厌恶,痛恨,以及埋藏在心里的欺凌欲望。
窗外已是夕阳。
窗内却如暮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