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虚弱的身体最终经过几日的休息调养,恢复了很多。同时她也难得安分了几日,不吵不闹,不乱发脾气。然而这样的安分并未持续多久,随着身体的好转,紧闭的屋子越发使她觉得烦闷无聊。奈何纵使心里憋得慌,可身体还是那样的无力,大事是一时半会儿闹不出来,
此刻又到了李翩儿的用饭时间,每日三餐,餐餐换着花样来,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她如今的生活当真是堪比现代世界的阔太太。只是今日的午饭多了一份平日少见的特殊食物,粽子。
“细钗,粽子?”李翩儿诧异地指了指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粽子,又惊又喜,这么久了,终于让她看到了熟悉的食物。这里的食物虽是花样百出,种类纷繁复杂,应有尽有。但毕竟它与现代的食物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因而此刻李翩儿见到粽子就如见到久别重逢的故友,稍稍缓解了她心中对家的思念。
细钗不紧不慢地为她盛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送至面前,解释道:“李夫人,你忘了?今日是端午节,端午节当然得吃粽子了。而且这粽子可是你娘亲手做的,大老远从开封差人送来。如今你生下小官人,她不能来看你,这粽子算是她的一份心意,你多吃点。”
李翩儿听糊涂了,一时有点懵,这么久,她可从未听说过她在这里还有一个便宜妈。半晌问道:“我娘?我还有娘?她人呢?”
细钗不禁一笑:“李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谁还没有爹娘呢?她是风家的厨娘,已经在风家待了大约二十个年头,厨艺堪称一流。”
“这样啊。我爹不会是风家的家奴吧?”李翩儿想到自己只是风遥玦的小妾,而自己的娘又是风家一个小小的厨娘,那么自己的爹肯定更是一个无权无势之人,不然也不会白白的将自己的女儿送给别人当小妾了,而且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起,还得靠她自己自力更生,李翩儿想想就觉得这种人窝囊。比起她真正的老爸,差远了。
然而细钗一个摇头就否定了她的想法:“当然不是。你爹是个正正经经的手艺人,专为人做木雕。据我所知,当年你出生没几个月,你爹不声不响地带着你去了西夏,一过就是十年,直到后来你爹病得快不行的时候才托人送信回风家,叫你娘托人接你回来。”
李翩儿好不容易捡到一个八卦,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不亦乐乎,见细钗停下,连忙追问:“那我爹将我抱走了,我娘不生气吗?还有他为什么要抱走我?”
“当然生气了,你爹好像到死都没得到你娘的原谅。至于出现这些事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我被卖入风家也只比你回中原早了半年时间,哪会知道那么多细节,这些也都是无意听来的。快喝汤吧,别让它凉了。”细钗将自己了解到的全说了出来,算是满足了李翩儿一半的好奇心。
李翩儿美美地喝完那碗香喷喷的鸡汤,用筷子戳起一个粽子狠狠地咬了一口,嚼得满眼都是满足:“好吃,有奶奶的味道。金钗,你也吃啊!奶奶的味道。”
细钗一脸的茫然,这明明是她母亲做的,怎么就吃出了奶奶的味道。细钗实在无法理解。
“你吃啊!这么好吃,不吃多可惜,我是主子,听我的。”李翩儿见细钗迟迟不动筷子,含着一嘴的粽子提醒道。她都忘了她有多久不曾这般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食物了,就连细钗都没见过她这般吃东西的模样,这顿饭她吃得甚是欢畅。
吃过饭,李翩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的重点好像不在粽子,而是一时被美食抢了风头的端午节。
风遥玦兄弟俩踏进外屋时,恰好听见李翩儿正在向细钗抱怨好好的端午节就要这样被硬生生的错过了,一场难得的热闹注定与她无缘。
自从那晚之后,风隅玿还是第一次来这,如果不是想看看他的小侄子,他才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没事来李翩儿这里触霉头。倒是风遥玦来得勤快,一天来两次,就算有时李翩儿情愿装睡,也不愿理他,他也不在意,只因这是他因尽的责任。
“二官人,你来了。”细钗前一刻还在劝慰李翩儿,后一秒见到风遥玦进屋,立马行了个礼。
李翩儿嘟嘴郁闷地侧卧在床上发呆,见风遥玦在自己面前坐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当他是透明人。倒是风遥玦见她不高兴,关切的问道:“谁又惹你了,是孩子刚刚又吵到你了?”
“除了你这个罪魁祸首,谁还能惹到我。”李翩儿没好气地侧头瞪风遥玦一眼。
柔弱的婴孩在风遥玦手中出了摇篮,起初他还不知道李翩儿竟然惧怕自己的孩子,经过两天的异常,他终于发现了李翩儿的不对劲,问过细钗后才知道为何将孩子总是放在离李翩儿很远的地方。
大夫来为李翩儿复诊时,他也问过大夫。年老的大夫经历的患者毕竟无数,这样的例子以前也见过一些,只当李翩儿是生完产后精神抑郁,时间久了,也就没事了。于是开了些药,并将自己了解到的都告诉了风遥玦,风遥玦自然也就信了。
“我?我这刚到,怎么又惹你了?”风遥玦逗着怀里那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孩子,对李翩儿的话不明所以。
李翩儿轻哼一声:“要不是你,我这会儿就可以出门凑热闹了。我听细钗说今天端午节,街上很热闹。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我,被你害得别说去凑热闹了,浑身痛得出这房门都难。”
这话听得细钗直翻白眼,巧言善辩的功力,李翩儿要排第二,那么排第一的定还没有出生。
“市井之地,鱼龙混杂,乃是三教九流混迹场所,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房里养身子,不去不是更好。”风家虽是商人,但也是书香门第,特别是风遥玦,身在商家,却从未涉足过商场事物,这一切都交给了风隅玿,他则乐得与文学为伍,自是喜欢风雅之物。
李翩儿才不服气呢,冷冷得瞥了瞥他:“真是个小人,骂人还骨拐个弯,你不就是说我三教九流吗?别以为我听不懂。当初本小姐混迹于各大夜店酒吧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鬼地方呢,现在只是想凑凑热闹,就被你说成这样,可恶!”
风遥玦显得平和,语气温雅:“我不是说你。待你身子好了,想去哪,我带你去。细钗,将孩子抱出去让大哥抱抱。”
“我生的孩子,凭什么给大公鸡抱,不许,还我。”细钗刚从风遥玦手中接过孩子,硬是被一把掀开被褥撑着虚弱的身子爬起的李翩儿给强行夺了过去,如得稀世珍宝一般护在怀中,望着风遥玦连哼几声。
细钗一脸为难的样子看着将孩子胡乱抱在怀中的李翩儿,开口道:“李夫人,将小官人给我抱吧,你这样,他会不舒服的。我不抱出去就是了。”
“哇哇!哇……”襁褓中的小小身影在李翩儿粗鲁的怀抱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吓得她险些一把扔了出去,幸亏反应及时,收住了手。
风遥玦略显无奈,看来李翩儿对他那个大哥偏见已颇深,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化解她心中对他大哥心中的不满。
“去告诉大哥,让他先回去吧。”风遥玦转身对一个丫鬟吩咐了一声,之后示意李翩儿将怀中哭闹的孩子交给细钗。
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翩儿却招架不住这小家伙的哭声,听风遥玦这样说,就如扔炸弹般将孩子交给了细钗,自己却朝着外屋喊道:“死公鸡,给我滚,别出现在这里。看吧,就连才出生的婴儿都这样的讨厌你,听说你要抱他,就哭了,可想而知,你的人品是有多恶劣,做人是有多失败啊!”
李翩儿说的每一句话,包括之前的几句皆分毫不差的传入了风隅玿的耳朵里,激得他愤怒地一甩衣袖,大步出门而去。外面烈日炎炎,树上偶尔传来一阵蝉鸣,越发搅得行走在空地上的他愤懑不已。
“二官人,大官人已经走了。”去而复返的丫鬟还未对风隅玿说上话,他人已出了房门。这是早上起床没看黄历,平白跑到李翩儿这碰一鼻子灰。
李翩儿坐于床沿双手环胸:“走了才好呢,来一次,我骂一次。”
“快躺下盖上被子,天气虽热,但也别着了凉,染了风寒又得吃苦。”风遥玦拿她没辙只好顺着她,不再提起风隅玿。
李翩儿由于身子疲惫,这次难得没有与风遥玦的意思背道而驰,自己去乖乖的躺下,孩子虽已不再哭泣,但她依旧觉得烦闷,觉得无聊,闲得慌。她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望向风遥玦问道:“你那么多的书,给我找几本书来看看呗,言情小说之类的,我最爱看了。我这人吧,虽然不相信爱情,但就是喜欢看这种书。”
风遥玦甚是诧异:“你要看书?且不说其他的,我记得你不识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