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仅剩的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也被荣芸给掀了,清辞冷眼扫过,庆幸娘亲还没有回来,否则一定会被荣芸拿来出气。
不过……
清辞抬起手,看着雪白的掌心,想不通,她那股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宛如一阵飓风,飞快有力地游走过她身体里每一个角落,风过不留痕,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捕捉不到,若不是她足够清醒,都要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
罢了,这个以后再想也不迟。
听荣芸这个语气,她和柳氏果然是要把她卖给孙老爷做妾,她得先想想怎么摆脱这件事,顺便用这件事,让她们自食恶果!
宁娘是在清辞换完湿透的衣服时回来的,她看见清辞在屋里,连忙侧过身去,捡起地上的东西。
“娘亲,你坐,我来收拾就好。”清辞整理着床铺。
“没事。”宁娘含糊地应了一句,弯着腰收拾地上的东西。
清辞叠被子的动作一顿,奇怪地回头看宁娘,宁娘看到屋子乱成这样,怎么连问一句发生什么事都没有?而且她出门是去给她拿药的,药呢?
宁娘一直背对着清辞,不敢回头看她一眼,清辞心里有了个猜测,迅速下床走到宁娘身边,抓着宁娘的手要她转过来,宁娘不肯,一个劲儿把脸转开,可饶是如此,清辞还是看见了,她脸上有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清辞脸色瞬间沉了:“谁打你?”
“没事,娘亲没事,是娘亲自己不小心摔了。”宁娘强颜欢笑,清辞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直接问:“荣芸还是柳氏?”
宁娘默默垂泪,轻轻摇头。
清辞便不问了,放开她就往门外走,宁娘连忙拦住她:“别去,豆豆别去,娘亲真的没事……娘亲去拿药的时候被夫人看见了,夫人那个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也习惯了。”
原来是柳氏。
清辞冷笑:“习惯?我可没有这种习惯,她打你一巴掌,我就要让她付出十倍的代价!”
如果重生一世,她还不能保护唯一的娘亲不受人欺辱,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柳氏,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
与此同时,泸城近郊一处隐于竹林后的别院,有道矫健的黑影飞快翻过篱笆,潜入屋内。
黑影左右看了看,最终在屏风后找到他家主子。
“主子,井里那具尸体我已经让人弄出来,丢到南山里去了,保证三五十年内没人找得到。”
屏风后走出一个轻衣缓带的男子,摇曳的烛光照出他一双如珍如宝的眼睛,正是下午在荣家后院出现的那个男子。
黑影十分困惑:“可是属下不明白,主子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女子?”
他们千里迢迢从帝京赶到泸城,可是有正经的大事要做的,怎么反而去帮一个小丫头片子藏尸?主子不是从来不管闲事的嘛。
男子想起下午清辞那番做作的表演,唇边若有若无地带上笑意:“她说她父亲早逝,嫡母不慈,兄长禽兽,姐姐被卖,她受尽苦楚。”
“这么惨啊。”虽是感慨,但没什么真情实感,干他们刀口舔血这一行的,早就没什么同情心理,黑影也不觉得主子是可怜那女子的身世才帮她,这世上比她不幸的人多的是,那些人就是哭死在主子脚边,主子也能目不斜视地绕过。
男子淡笑:“这些话里,有一半是假的。”
“她骗你啊?她居然敢骗你?”黑影这才来劲儿,“她都骗你了,主子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为什么?男子微微一晃神,不知想起了什么:“你不觉得她很像……”
黑影接下他的话:“像什么?”
“没什么。”男子不再说了,“且让她活着吧。”
“哦。”黑影挠挠头,将话题换回正事上,“主子,白老先生不肯见我们,帝京那些人又还暗中跟着,咱们下一步该咱们做啊?”
男子闲适地倚着椅背,低垂着眼睫沉思半响,只道:“你拿着手令到县衙,称安平侯府办案,让县令腾个地方给我们下榻。”
“啊?”黑影惊讶,“那不是会被帝京那些人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他们一路乔装打扮就是为了躲开那些人,怎么现在反而大张旗鼓入住县衙?
“他们躲躲藏藏,一路从帝京跟我们到这里,如此辛苦,怎么好让他们再花功夫在城内找我们,让他们来吧,你好好招待便是。”
他最后一句凉薄如霜,惊得烛光一闪,照出男子颊边一块不太平整的皮肤,若是清辞看见,她一定能认出,这是——人皮面具!
这个男子,一直都不是以真面目示人!
黑影目光一闪,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好的,我一定好好招待,叫他们流连忘返,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