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奇怪的声音显然没料到云霏浅在看到刚才那幕画面后还能继续维持这样的佛系论调,再度一滞:“他联合别人害死了你,你难道一点都不恨他?”
云霏浅这次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没什么可恨的,他从未对我有过真心,这一点我也早就知道了,如此又何必再恨?”顿一下,又仿佛自我安慰般地再强调一句,“更何况我刚才也说过了,等他知晓真相后一定会追悔莫及,因为我死了,他就再也别想找到龙脉的秘密了……”
虽然她没法亲眼看到皇甫烜“自食恶果”的下场,但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他届时的懊恼模样。
然而那个奇怪的声音对云霏浅的“不争”似乎相当气愤,当即忍无可忍地冲她叫嚣起来:
“那你爹的仇,你也不报了吗?”
听到这话,云霏浅的脸蛋上总算有了一丝动容:“爹不是重病不治死的吗?为什么要我报仇?”
话音未落,就听那个奇怪的声音冷笑一声:“那你就继续好好看看吧——”
伴随着这一笑声落下,云霏浅发现自己眼前的画面又再次有了变动。而这一次,里面出现的人影竟是她自己和半年前就已经过世的爹,而她们两人身处的场景,俨然就是云府内爹住的那个房间。
画面中,爹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有关龙脉秘密传闻真假一事,这之后没多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人正是她的大房伯伯云慕天和三房叔叔云慕空,而且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手里提着药箱的陌生人。
云霏浅心中狠狠一震,这一幕分明就是爹临终前她回云府探视的那幕场景,她清楚记得那日爹刚说到一半时,大伯和三叔便带着一名大夫突然推门而入,婉转地跟她说了几句“她探病的时间过久,爹应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她那时候信以为真,便起身告辞,还对爹说过几天再来看他,她还记得爹当时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摆手让她离开了。
这之后,大伯和那名大夫便以为爹诊治为由留在了爹的房间里,而三叔则一路陪笑着将她送上了回宫的马车,她上车前还和小辰拉钩约定说过些日子再来看他,没想到她回宫后不到三日,便接到了从云府传来的爹已离世的噩耗,她当时正准备再次前往云府探病,结果还没出宫门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当即如遭晴天霹雳,随后便一病不起。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时,已经是十日后的事情了。
她还记得大伯当时特意进宫向她请罪,说是没能等到她前去府中观礼便擅自将爹的尸身先行下葬,因为当时正值三伏天,尸体的确不能在外久放,所以她倒是能理解对方的做法,也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此时此刻,再一次看到这幕原本应该是属于她回忆里的场景时,云霏浅突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画面里,大伯和三叔虽然都在对着她笑,但那笑容看上去却是虚浮得很,就好像硬挤出来似的。正当她疑惑间,前方的画面忽然一转,重新移回了爹的房间里——
那名大夫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就只剩下大伯云慕天一人还站在屋内,他手里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似是正打算喂爹喝药,但一触到他脸上的那种表情,云霏浅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哆嗦,因为同样的表情,她曾在皇甫烜的脸上也看到过,那分明就是看死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