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起身落座。
沈媛在这位叫翠姑的哭啼声中听明白了另外一个故事:
原来这位前皇帝的公主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白莲教的教主。
“教主,你还记得吗?白莲教,是您亲自定下的名字……”
沈媛一阵咳嗽掩盖尴尬,白莲教,亏她想得出来。沈媛听过一个白莲教,但一定不是这一个。
白莲教据说是在先帝在时就存在的,原来当初先帝要传皇位的时候,这位独生帝姬就与自己的叔父争过,没争过。
叔父皇帝登记之后必然要对帝姬斩草除根,但显然这位帝姬也不是吃素的,带领白莲教游走民间,誓要匡扶正统。
前皇帝留下来的这位公主不满叔父登基后的种种举措,愤然揭竿而起,反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了。
沈媛盯着自己的脚尖沉思。
其实萧老侯爷和翠姑讲的是一个故事,只不过故事里的帝姬是两种人格。
一个是流落民间的苦难帝姬,孤苦无依,柔弱无靠,只求隐姓埋名苟且活命。
一个是成则王、败则寇的政治领袖,雷厉风行,刀光剑影,据说还武功高强,满腹阴谋阳谋的。
所以这次侯府,其实并不是萧老侯爷想的那样。
应该是这位公主要去侯府找先帝的手书,所以装作柔弱的苦难帝姬,打入侯府内部吧。
显然是故意在一众老臣面前亮出了自己的帝姬身份,结果发现这帮老家伙们贪图当朝的安稳富贵,只肯将她隐匿在府内,毫无追随她推翻当朝皇帝的雄心。
所以将错就错,以四姨娘的身份入了侯府。又能保证安全让人毫不在意。
没想到这过程中出了点小差错。
作为沈家的二姑娘自然是不愿去侯府做小的,于是理所应当的要闹一闹。一不小心闹过了,于是现代的沈媛就穿了过来。
想清楚这些,沈媛微微一笑。
“现在我说了算。”沈媛心里想着,就说了出来。
“全凭教主做主。”呼啦啦,众人起身又拜倒了一地。
沈媛瞪大了眼睛。
这……也是麻烦。
这些人别看老老小小一副百姓模样,其实应该都是杀人如麻的。
惹恼了也不好,自己现在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万一突然支柱不见了,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情,那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还是要以安抚为妙。
“我近日就在侯府内打探手书事宜,翠姑你还是不要总去找我了。有事情我自会联系大家。”
先打发一天是一天吧。
沈媛从心里并不想找什么手书,更不想匡扶所谓的大业。
就安安分分做个宅斗的四姨太不是挺好的,况且她还有萧老侯爷这根金手指。
至于荷花教,容她慢慢从长计议好了。
时间以晚,众人自散去。
老者刘大夫回了医馆,
卖货郎小蒋担起了扁担,
捡破烂的乞丐抓了把杂草,
丫鬟打扮的翠姑还是负责把沈媛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府去。
路上,翠姑突然吞吞吐吐的说了句,“算算日子,司徒大人要回来了。”
司徒大人?
“教主不会连司徒大人也不记得了吧!”翠姑着急的跺跺脚。
“不记得就不记得,我再重新认识便是。”沈媛安抚翠姑。
“可是那时司徒大人呐……”
余下的话翠姑没说,也不好说。
好在一直是教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习惯听命。
当初其实很多人也都觉得用姨太太这个身份进入侯府不妥,可是无奈教主执意如此,他们只好遵命。
就是不妥的,看教主自打进了侯府,就很反常。
看着沈媛摇摇曳曳的走进屋去,翠姑忍不住想。
她追随教主的时间最长,对教主也最熟悉。
结果自己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太大逆不道了。
可是确实教主古怪的很,却说不出来哪里怪,反正就是连笑起来,连走路姿势都透着古怪。
可能是失忆了的缘故吧。
司徒大人赶快回来吧。
……
两拨人,一拨亡命之徒得罪不起,另一拨古板迂腐胆小怕事。
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个身份,这个身份说的好听是个公主。说的不好听,就是个朝廷的通缉犯。
十几岁的小小女子,敢跟当朝皇帝抢过位子的。
啧啧。沈媛叹服。
跑吧?跑到哪里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也是为什么这帮老臣要把她隐匿在府吧。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沈媛一边思量着一边哼着小曲往屋子里走,翠姑就这么把她绑了出来,也不知道阿团会不会着急。
果然老远就看到阿团站在院子里满头大汗急得团团转。
沈媛心下一暖,至于嘛,这个小丫头倒是真的忠心。
“姑娘啊!你可出现了!”小阿团连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屋里面扶。
连哭都忍住了。
屋里有人。
沈媛停了脚看阿团。
是贵嬷嬷,还有……还有老侯夫人那边的陶嬷嬷。
“姑娘规矩也学的差不多了,老侯爷也见过了,是要礼当拜见众人的时候了。
拜见过了众人,过了这个明面,姑娘从此就是正式的姨娘了。”
贵嬷嬷看沈媛已经回来,交代了几句也就放心的去了。
“老奴当差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让老夫人等了一下午的。”陶嬷嬷身材肥大,鼻孔朝天,对沈媛可没有好脸色。
“姑娘快些吧。”
沈媛心说,这个侯府的架子可真大。
都把人用轿子抬来了还不算过了明面,还要拜见过了众人才算姨娘。
赶紧换了衣衫,净脸梳妆。
因为是头次拜见,自然不能疏忽。阿团帮沈媛带了全套的鸽血石鎏金翠玉发饰,又配了同样的翠玉扳指和金镯。
进门当天老侯爷置办在房里的首饰也不过就这些了。
这萧老侯爷在侯府中不中用啊。
沈媛突然心中一动,张口问阿团,“这侯府里谁最大?”
这话问的,有点好笑。
不过阿团答的很认真。姑娘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府里自然是老侯爷最大。”
“我的意思是,咱们府上,你觉得是谁说了算?”沈媛解释道。
阿团歪头仔细想了想,“府上都是侯老夫人说了算的。”说着又俯身过来,低声道,“都说咱们老侯爷惧内……”
是了。沈媛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把自己藏匿在府保一生富贵平安?
男人啊,总是把内宅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