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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明珠 第14章 权谋

那大叔一身布衣,臂弯里悬着一只竹篮,急急的说:“这不是长公主的生辰到了,长公主最爱吃那京畿的黄桃,昨晚上里长来了,让我们今早把桃儿都摘了供上去。快些让开,不要拦我们的路!”说完甩开隋雁北的手,扭身走了。

明珠瞧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龄仪公主不像那等骄横跋扈之人,为什么只是过个生辰,便要摘尽京内黄桃?这不像是她的作风,难道还是陈翊君为了讨好皇室弄出来的把戏?”

“呵。这你可想多了。”隋雁北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那群人:“这件事和陈翊君没有关系,倒和那仪制清吏司郎中黄载酒有不小关系。”

“仪制清吏司郎中?”明珠吃了一惊,直言道:“那不就是黄家埠那位“囧卿”么?”这人是养马出身,朝臣讥讽他,给他取了个“雅名”,极近侮辱。

“不错,就是他。”隋雁北所说的这个人,是春闱拔了头筹那位,殿试也对答如流,另相貌堂堂,是个俊逸佳郎。谢成仪喜欢他,给了个探花。但左相陈翊君拉拢不成,因此带领朋党排挤他,只塞给他一个郎中做。

“按理说仪制清吏司管理朝廷诸礼仪式,长公主的事务应该都归给礼部侍郎和员外郎,但此番这事却落到这位仪制清吏司郎中身上。真是有趣。”明珠也冷笑一声,“看来这位黄大人费了不少气力,当年因着被朋党排挤,现如今竟也陷在这里头,真是人世无常。”

“你说的对,但一件事,你说的错了。”隋雁北扭过头看看着她,轻声笑了笑:“黄载酒不是要讨好皇室,他是要讨好长公主。”

他这话的弦外之音实在太明显,明珠不由得浑身一凛:“他……这样的人,竟也有这样的胆大心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隋雁北夹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路上行人很少,也只有他们三人聚在一处:“西京不比江南道,这所谓的庙堂之事,权谋之术,往后还多着呢,且看着吧。”

三人来到西京最大的客栈,这客栈名叫三弄楼,还是当年先皇赐名的,是先皇的刘贵妃在此弹奏一首梅花三弄,故此得名。明珠站在牌匾底下,十分不以为意:“连这名字听起来都是靡靡之音,不好。”

“你懂什么。”隋雁北嗤笑一声,指着门口说:“三弄楼里的糖醋里脊是全西京最好的,荷露酒也是旁的地方没有的。喝了保管你忘不了。”

明珠一哂,说道:“江南道向来是酿酒佳处,不知你喝没喝过杏花白,那才是我江南好酒。”

“你们江南的酒啊,甜蜜醉人,就像你们江南的女儿一样。”隋雁北轻笑着看了一眼明珠:“西京毗邻北莽,酒也是醇香的北方风味,辣喉呛口。”

说罢,他拽起明珠的胳膊,冲她身后的阿钿递眼色:“快上楼吧,我都饿了。”他明明看起来比明珠大上许多岁,可却总是不经意间透露出这种少年心性,实在是有趣。明珠也忍不住笑了,索性随他上楼去。

三人吃了一桌西京最好的席面,最后又烫了两壶荷露酒,酒过三巡,明珠也反起一阵困意,刚打算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就听得楼下一阵喧闹,有马蹄声从远处一路过来,还有人群的叫骂声。

“怎么回事?”明珠睁开眼睛,就见隋雁北也津津有味的往楼下看去。他们吃酒的这桌紧靠着二楼窗户,位置极佳,正是个看热闹的好地界。

明珠向楼下看时,正是一群乡民围住了几个骑马的蟒袍人,还有几个黑袍的侍卫围在外头,怎么也进不去。为首的是个穿青衫的官员,一双浓眉紧皱着,却一句话也没说,双手紧紧抓着缰绳。隋雁北冷笑一声,喝了一口酒:“我当是谁,原来是宋子赞。”

“京府通判?他来干什么?”明珠撇了一眼,转头问他:“这事不该由京兆尹来管?”

“宋羁是他爹,这事也算是他父子家事了。”隋雁北哈哈一笑。不过他又看到人群中一人,不太能笑得出来了。他转头看明珠,伸手给她指:“你看那个戴兜帽的,那是庆王府长史阙天。庆王向来是和长公主关系不佳,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派人来干涉此事?”

“当然不会起什么好作用。”明珠眼睛一步不错,紧紧的盯着那位年轻的京府通判。宋子赞又与他们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吼道:“都闭嘴!不是叫我来听你们的冤屈么,倒是说啊!”

言官那套放在朝堂上还行,对乡民们根本没什么用。领头一个布衣大叔捧着一篮桃子,奉至他眼底,哀声道:“你们只说叫我们摘桃,现如今桃都摘了,你们却又不要了,这叫我们怎么办?”

明珠吃了一惊,回首和隋雁北对视一眼,再转回去时宋子赞已下了马,脸色依然紧紧绷着,尽力向他们解释:“这本就不是朝廷授意,即便你们摘遍整个西京的桃子,也不见得有人会收啊。”

那大叔身边的妇人立即怒了,大声道:“你们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初是礼部的人过来,叫我们摘桃子以祝长公主生辰,个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现如今又不要了,真是朱门酒肉臭!”

明珠更吃惊了,扭头看隋雁北:“这事儿是黄载酒自己拿得主意?怎么小宋大人不知道的样子?”

“哼,囧卿这事儿办的忒不地道,把宋家父子两个扣在里头,如今这事儿搞得里外不是人。”隋雁北又喝一杯酒,轻声说:“你没看那大宋大人压根不露面,全把事交给这小通判。如果处理不好,只当是年纪小不懂事,随便打发出去做个刺史,也威胁不到整个宋家的利益。”

二人正说着,打东街哒哒一阵马蹄,来了一乘厚毡马车,装饰精美绝伦,帘儿上还坠着银铃儿。里头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只隔着帘子伸出来一只手。明珠仔细看了看,是个男人,养尊处优的,指头上还有个大戒指。这马车后头跟来一批禁卫军,直接把那群闹事的乡民都围了起来。

宋子赞脸色一变,抖了抖衣袍,亦步亦趋的走上前去,拜道:“臣宋子赞敬问王爷钧安。”那车子里的王爷只哼了一声,问他:“你父亲可好?这几日早朝都没见到。”宋子赞立刻回道:“染病几日了,天家遣了李太医来,人精神多了。”

王爷嗯了一声,随后又道:“本王知道你镇压也不容易,这不,立即调了王府的禁军过来。你且先用着吧。”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似得,懒懒说:“本王还有事,先回去了,今晚长公主的生辰宴,小宋大人可不要来迟了,本王等着与你饮酒。”

说完马车一转,又铃铃得回去了。明珠脸色不好,转过头直看向隋雁北:“是庆王。”她一语双关,但隋雁北却摇了摇头。他手里依旧捧着那杯酒,但喝酒的频率越来越低:“庆王虽然不安分,但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成不了什么气候。这件事他顶多在里头搅一把,叫这水更浑,背后主使不见得是他。”

“那是谁?这朝中想翻云覆雨的人,可没有几个。即便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未必有这样的本事。”明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可就多咯。”隋雁北指指那辆马车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今晚长公主生辰,有的是好戏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