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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明珠 第11章 白衣公子

“对了,”她又转过脸问萍儿:“你把乔明珠送上船了吗?”

萍儿点点头,轻声说:“上船了,我叫阿福接应她们,藏在舱里,到了岸立刻就出去。”

“好。我已叮嘱过苏荷儿,叫他在临岸最后一天动手。”她仰头看向窗外那轮如玉盘般的月亮,血红牵丝,静静的挂在那里,映衬着她的脸孔:“说到底这是我的心病。但愿此事一了,我能睡个好觉吧。”

明珠与阿钿躲在暗舱里,外头是人的脚步声。快些的是侍卫,慢些的是婢子。脚下是海水声,行得快时水声阵阵,行得慢时则轻柔的只划过一道波痕。寅时阿钿睡了一觉,巳时又醒过来,忍不住想开口说话,却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向明珠指指自己的肚子。她饿了。

明珠其实也饿了,但这暗舱里没有饮食。两人已待着这里约摸七八个时辰,胃里的东西早耗光了。明珠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煎饼递给阿钿。阿钿又掰了一半递给明珠。两人啃了些时候,外头忽然脚步声近了,最终停在她们面前,与她们一墙之隔。

此时此地,明珠不由得拿出匕首来,心跳的飞快,预备开了门就刺上去。谁知门忽的开了一条小缝儿,从底下推进来一只盘子,上头搁了瓜果馕饼与一大块酱牛肉。门很快又关上了。明珠这才反应过来这送吃的进来的,应该就是方才接应她那个厨子。

还没等她想明白,阿钿早一手馕饼一手瓜果的啃上了。明珠平时吃的不多,只食了一块饼子和几粒葡萄就饱了。二人进来前身上都揣了淡水,喝了大半,便又昏昏然睡过去,待再醒过来,面前又送进来不少吃的,居然还有水壶。

这地方除了只能容一人走四五步,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明珠把周边的烛火都点上,把随身带的易经又看了两遍,实在头晕眼花,只好又睡过去。

这一睡就不知今夕何夕。明珠算了算,距上次厨子送东西进来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开门时她瞄了一眼外头的辰光,还亮着,却隐隐有些暗了,大概是申时。

她醒过来时阿钿还睡着。这些天的不见天日使这个脸色黢黑的少女变白皙了不少,看着也是个姑娘的模样了。她刚想把阿钿叫醒,就听外头不知为什么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还有刀子捅进肉体的声音,接着是众人的尖叫与慌乱的脚步声。明珠只道不好,从怀里掏出匕首握在手里,想了想,最后还是轻声叫醒阿钿,指着外头:“我先出去,你且待在这里,我等会就回来。”

阿钿也听到外头的响动了,不肯留在暗舱,拽着明珠的手低声说:“不行,外面太危险了!”

明珠正与她僵持不下时,只听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一个人停在了他们外头,轻轻拉开了舱门。

明珠把匕首掩在袖子下头,脸孔雪白,渐渐露出。外头果然露出一个穿黑衣的蒙面人,见到二人先是一愣,随即一剑刺出,竟是朝着她的面门来的。

明珠奋力一躲,堪堪避开剑锋。那人见一刺不成,立刻又刺出一剑,明珠多年来身子虚弱,从未练过武功,能躲开一剑已属运气,这一剑几乎是眼睁睁看着他取自己的性命,立即闭上眼睛,心里暗叹原来自己的性命竟是要断送在此了,可怜自己壮志未酬,恐怕要来生再报了。

她这样想着,这一剑却没有刺在她身上。她忽的睁开眼睛,只见阿钿不知什么时候夺走了她手里的匕首,鬼魅般身姿一变,刺向黑衣人。黑衣人躲闪不及,被她戳中腰腹,顿时血流如注,手里的剑也松了,倒在了地上,没声音了。

明珠吃了一惊,这才扭过头去看阿钿,阿钿脸上沾了点血迹,神色很急迫:“快走。”明珠这才反应过来,捡起长剑,跟着阿钿匆匆往外走。她们从暗舱出来就是厨房,厨子们已经全部死于非命,横七竖八的躺在原处,血流得到处都是。

阿钿似乎也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但她并不害怕,拽着明珠的袖子匆匆往外赶,刚走出门就被一行人堵在了门口。这一行人皆黑衣短打,中间围着个白衣少年,带着帏帽,看不清脸孔。

明珠与阿钿拉着手退了两步,眼看着黑衣人的剑就要抵上二人胸口,明珠立即大声问道:“这位公子,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紧紧相逼,非要杀掉我?”

那白衣公子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啧啧两声:“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二人?……哎呀不管了,先杀掉了事。这位姑娘,你今日在此丧命,要怪就怪这为东陆大贾吧,若不是他,你们今天也不会如此下场。我已经在船上动了手脚,即使我不杀了你,半个时辰后船也会翻。所以我杀了你,你也不必受那溺水的滋味了。”

明珠咬了咬后槽牙,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长剑,趁他们不注意捅上了其中一人的腰腹。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吓得面无人色,手指颤抖。那白衣公子果然恼怒非常,从腰间拔出一把剑,冷笑道:“真是女中豪杰,今日竟然在我面前伤我的人,怕是活腻歪了吧!给我上!”

明珠勉强与他们抵挡几招,眼看着长剑就要刺入胸口,只见天边飞来一块石子,啪得打中了刺向明珠的长剑,竟把那剑打的嗡鸣,剑身轻颤,那黑衣人登时扔了剑,虎口裂了一大道,鲜血淋漓。其人力道之大,可以想见。

白衣公子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几分,立即吼道:“什么人?在小爷手底下做这等腌臜事,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明珠只听一个男子低低的哼笑一声,他朗声道:“小姑娘,躲一躲。”明珠听了立刻躲进门内,只见从上头甲板上飞身下来一个男子,头上梳着小辫子,像是番邦人士,身姿飒爽,眉目清朗。他手中并无兵器,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明珠本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功夫,却看不出来。这人武功变化莫测,令人找不到破绽和规律。

眼看着那几个黑衣人都落了下风,那白衣公子冷笑一声,长剑指着男子道:“你今天坏我的大事,我只教你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