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不太可能吧,三皇子生性懦弱,却又好大喜功,若不是皇后娘娘一心偏爱于他,他登上帝位的机会比四皇子还低。”
李清河却不这么以为,他在榕树下来回踱步,缓缓说道:“以三皇子的性格,自然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你忘了,如今他身边的谋臣,正是当日说出‘民贵君轻’的那位状元郎。”
司马达眼光急转,额头渗出微微细汗,掏出随身龟甲,塞入三枚铜钱,迅速卜了一卦,说道:
“若李淳风将赌注换到三皇子的身上,那一切就说的过去了。”
李清河:“恐怕李淳风并不是换了人押注,而是早就开始谋划让三皇子登上大统了,你可还记得,那位状元郎的出身?”
司马达脸色一变,那位与李清河同台的状元郎,正是出身北方苦寒之地,李淳风善养死士,却从来没人将这贫寒学子与他联系在一起。
司马达忍不住喊出声来:“四皇子危险!”
自此,李淳风的布局已基本浮出水面。
这个局,草蛇灰线,布局千里,司马达一直以为李淳风的眼光只局限在细小处,却没想过他能将一连串细小算计串联在一起,需要何等的大局观。
先是假意押注二皇子,可以将二皇子在边军中培养,将自己与二皇子牢牢绑在一起,让皇上与朝廷的目光都集中在二皇子身上。
随后刻意表现出心急的假象,让皇上将自己从边境调回,可以说,从李淳风回京师的第一天起,整个谋划就已经启动了。
要在泰安京夺权,司马达便是最重要的那道门槛,只要他在泰安京,李淳风的兵力调动便难以在他眼下隐藏,李淳风甚至不敢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让司马达有迹可循。
于是,李淳风借着饮马江湖受挫的机会,将自己的心急表现得更加过火,他将隐匿在南方的四国遗族暴露在司马达面前,为的就是让司马达去揪自己的小辫子,以此调虎离山,甚至直接将司马达解决在南方。
司马达没死的消息传回,李淳风接下来的动作只会更快,此刻泰安京内的他恐怕已是后手尽出,不同于二皇子的边军,三皇子结交的均是朝廷内臣,加上皇后的嫡系亲属,在李淳风的运营下决计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泰安京对此全然没有防备!
司马达再也不能维持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慌张道:“我得赶快赶回泰安京!按照皇上和四皇子的性格,绝不会妥协,若是宫城被破,定然性命不保!”
可这石汉国南部,向来是由水路自北向南易,由陆路自南向北难,等司马达赶回泰安京,只怕已是万事休矣。
况且二人没有兵力,纵使回到了泰安京,也不过杯水车薪。
司马达焦急无比,只恨自己对李淳风太过大意,才会酿成今天这个局面。
李清河却闭上了双眼,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
此时泰安京内,无论朝堂还是宫闱,都没有意识到灾难的来临。
钦天监,李淳风安静地坐在棋盘前,一手执黑,一手执白,棋子落下,正是复盘当日司马达的败局。
床榻下,三十二名燕子坊杀手正在待命。
当初建立燕子坊,天字号杀手统共只带了十六人。
沧浪江一战,李玄机斩了六人,
派去埋伏司马达的,五人。
派去岳阳府的,五人。
如今眼前这三十二人,实力均为天字号杀手,却无一人登记在册,严格来说,他们并不隶属于燕子坊,而是只忠于李淳风。
李淳风善养死士,却从来不会只为国君而死。
无论是燕子坊还是春风堂,他们的主子只有一个,便是李淳风。
李淳风将棋子一一落下,正好到了司马达那日的最终败笔,唇边微微一笑,走到了三十二名杀手身前。
“凉蜀国灭亡一战,你们可都知道?”
杀手们齐齐点头,那是石汉国在五国春秋中的首战,也是春风堂令四国闻风丧胆的开始。
“你们的前辈们,做得并不好。”
杀手们低着头,不敢吱声。
“不好在哪呢?那夜之后,凉蜀国便是石汉国的囊中之物,可他们却把它破坏得不成模样,等到石汉国接手时,已经满目疮痍。”
“那么富饶的凉蜀国,却被他们糟践成这个模样,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今晚,你们执行任务的地点是泰安京,是要控制住泰安京内所有手握虎符的将领,我希望天亮之后,你们能交给我一个完整的泰安京,好吗?”
堂下杀手们齐声答道:“是!”
————
大内,西山,朝天观。
脱下龙袍,换上道服的当今圣上,正虔诚地跪坐在丹炉之前,手中握着一服药帖。
“蓝神仙,这服丹药能让我延寿多久?”
被唤作“蓝神仙”的道人一掸拂尘,“皇上,这丹药不同于郎中药石,乃是让你与上天通灵感悟,若要求售,还得诚心向上天祈求才是。”
身为当今皇帝的刘显虽然正值壮年,身体却常患隐疾,平日并不发作,只在每个傍晚头疼欲裂,发疯一样难受,每次发作过后身体皆虚弱无比,许多为圣上诊断过的太医开出不同药方,却均不起作用,
虽然擅观天命的国师闭口不谈,但刘显自己也知道自身时日无多,无奈的刘显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渺茫的丹药上。
好在自己的三皇儿虽然平日不务正业,但却特意为自己从宫外寻来了据说修道多年,感悟天意的蓝神仙,求他为自己炼制丹药延寿。
自从遇见蓝神仙之后,虽然身体不见太大起色,但至少每晚头疼的病症却是改善了许多。
照例和水服下丹药后,刘显只感觉眼神疲惫,昏昏欲睡,很快便倒在了蒲团之上。
蓝神仙用拂尘拍打在刘显脸上,口中唤着:
“皇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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