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潺随钟离翊来到书房,之后钟离翊在书架上拿下一卷竹简递给凌潺:“这是中原国开国历史,你就先看这部吧,不懂的地方问为父。”
凌潺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打开了,大致扫了一眼之后,竟犯了难,竹简上写着精致的小篆,凌潺虽精通挪英法中四国语言,可现在却无用武之地,真的是无可奈何。不过令她欣喜的是,竟然现在人们用的是小篆
,而小篆又是在秦朝被统一起来的,那么也许这也存在过秦朝,于是她便试探性的问道:“你这有没有《左传》?”刚要回国的时候,与凌潺一起在美国留学的一个中国女孩送了她一套中国国学经典,里面包括《左传
》、《诗经》、《中庸》、《楚辞》、《易经》。让她好好研读,说有助于她了解国学文化。她接受了,并在不太忙的时候断断续续认真的研读了两年,其他的都还好说,唯独那《易经》却让凌潺无法领略其中的奥
妙。
“你想要读《左传》?”钟离翊有点意外,“我记得你没去北越过之前,可是最讨厌读书识字的,看来是真的变了。”他感慨了一番。
凌潺一听真的有《左传》,心中有了一丝踏实感,于是又说道:“不如你把《诗经》、《楚辞》、《中庸》都给我找出来吧,我回去慢慢研读。”她不能告诉钟离翊,她不认识这些字,如今的法子便是借助这些
以前读过的书来先识字了。吃饭时已经够异常了,她可不想再让他们好奇了,凌潺感到庆幸的是她离开了他们六年,六年里有改变是很正常的。
“你要这么多看得了吗?以你的性格,顶多就是一天的热度,病一好,估计又是整天不着家,在市井瞎混。你姐姐每次来信,都说你像个男孩子一样,爬树,翻墙,时常和北越国七皇子在市井瞎混,时常闯祸,
最后都由七皇子给你背黑锅。这些我都没告诉你母亲。你现在是失忆了,可是性格是不会因失忆而改变太多的,你好动的天性随了你年轻时候的母亲。”钟离翊眼睛在书架上寻找着,嘴里不忘说着钟离湲的过去。这
让凌潺听后,着实惊到了,在她心中一直认为,中国古代的女子是非常端庄文静的,可是钟离湲怎么会是钟离翊描述的这种人,真是匪夷所思。
凌潺用肯定的语气说:“看得了。”
钟离翊宠溺中带着戏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估计你连字都认不了几个吧?在家时没好好学习过,去了北越,就更是无法无天了,连你姐姐都管不了你。”凌潺被他说中了事实,确实不认识那些文字,可却不
是因为那些原因。她低着头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
“我就知道。”钟离翊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一副知女莫若父的样子。
“给我找个懂历史的夫子。”凌潺的语气有一点命令的意味在里面,说出来着实惊了她自己,钟离翊好歹也是侯爷,在古代地位算是非常高的了,这
样说话着实有些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又无法收回。
钟离翊佯怒道:“有你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醒来这么久连声父亲都不叫。”
听了钟离翊的话凌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叫了声父亲。以如今的状况来看,凌潺的灵魂虽不是钟离湲,可这副肉身却流着他们的血,凌潺觉得将他们称作父母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她不知道钟离湲真正的灵
魂去了哪,难道说钟离湲的灵魂已泯灭。凌潺从不相信灵魂一说,如今却发生在了她的身上,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你要保证不是三天的热度,不然我可是要禁你足的,还有城南的桂花糕你也别想吃了。”凌潺答应了,但是对他口中的桂花糕有了疑惑,却并没有问他。
“你要的书太多了,我怕你拿不了,待会我让下人给你送过去,至于夫子,我会让梨伯去安排的。”钟离翊口中的梨伯就是云侯府的管家。
凌潺应了一声,便想要走。
“去陪陪你母亲吧。”钟离翊说。
凌潺在何氏的院里待了一个时辰,陪她说了会儿话,之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回去时,要的那些书都已经送到了,于是拿着《诗经》,坐在秋千上识起字来。她发现这些字也不是很难学,其实也是可以找到一些
现代文字的影子,只是比较难写而已。
第二天用过早膳,教书先生就来了,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没有留胡须,是一个很注重仪表的人,他给凌潺的映像还不错。
那夫子一见到凌潺便对凌潺行了一个拱手弯腰礼,这样的礼在古时可算是大礼了,并且说道:“老夫拜见离忧公主。”
凌潺听了他的话语,感到十分的惶恐,据她所知,古时只有最高统治者的女儿才可称作公主,就算是重臣之女,最多也只能封为郡主。
于是凌潺说道:“夫子弄错了吧,小女怎么会是公主呢?”
那夫子的态度非常的肯定:“千真万确,就算给老夫十个胆子,老夫也不敢在公主面前信口雌黄。”
凌潺很好奇,便说:“我发高烧失忆了,还请夫子为小女解释解释。”
“这件事东洲人都知道,自从殿下出生起,便被皇上打破祖制,封为了公主,封号离忧,并且拥有连众皇子都没有的封地,有此殊荣的,中原国也就殿下一人了,而且整个中原国就殿下一个公主,地位自然是尊
贵无比的。”凌潺一时无法消化他说的话,而且满脑袋的疑惑,为什么会给她如此殊荣,于是便问夫子为什么,而夫子告诉她这都源于钟离翊对皇上的忠心。
凌潺急需了解这历史的发展,于是便让夫子为她从战国开始讲解。她想着识字先不急,那么多文字并非一日之功便可学会,以后的日子还长,再慢慢学习。
于是那夫子就从战国开始讲起,之后整整讲了两天,终于使凌潺明白了一切。
原来凌潺穿越了时间和空间,那是从秦朝时分裂出去的平行宇宙。现代历史说的是秦朝时,公子胡亥为了夺帝位,构陷公子扶苏,最后阴谋得逞,才有了后来的历史。而这个时空却不是这样的,胡亥构陷公子扶
苏,却被扶苏洗刷了冤屈,并且除掉了赵高这个奸佞小人,赵高一死,胡亥失去了左膀右臂,也就斗不过以贤取胜的扶苏了。秦始皇死后,扶苏顺利当上了皇帝,他减免赋税,减轻刑罚,恢复百家讲学,言论自由。
百姓对他是爱戴有加,因此天下也就太平了不少。至于项羽,也被扶苏的贤德所征服,甘愿放弃统一中原的霸业,而刘邦,历史上就没出现过这号人。我有点感慨,这就是民心所向的力量吧。
就这样,秦朝经历了五世,由于秦五世好战,极力扩大疆土面积,最后弄得百姓流离失所,国库空虚,疆土面积也在日益扩大,几乎占了整个亚洲的四分之三,加大了管理的难度,社会混乱不堪,国家便开始衰
落,最后延陵家族举兵取而代之。
新的统治者深知疆域多了不易管理这个道理,便把周边三个较强国家的统治者邀来,重新制定了一份疆域分割协议,于是便把多余的疆土赠给了他国,而条件是四国永世不能发生战争,互通姻亲,谁如果违反,
也会受到天下人所唾弃的。于是便形成了中原国、北越国、南涴国和东洹国,并称东洲四大国。然而比较难应对的就是西边的游牧民族了,匈奴,党项什么的时常来犯边界,因此边界也时常发生战事。
由于统治者的开明,延陵家族一统治便是三百多年,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吃穿不愁,四国之间三百多年来也没有发生过战事,因此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凌潺心中的疑惑解了,心也就放下了,既然来到了这里,她便想好好的活着。这里使她远离了商界的阴谋算计,内心得到了解脱。
凌潺看着面前放着的宣纸,心中又有了不解,纸不是汉朝时期出现的吗?这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汉朝,那纸又是怎么来的,便向夫子问道:“夫子,这纸是怎么来的?”
“殿下真是勤学好问,那老夫就给您讲讲。”夫子说道,“相传几百年前,人们就已经发现把草、树皮、麻等植物用水蒸煮,最后放在平摊的木板上晒干,就会形成一层薄而轻的东西来,它可以代替竹简来书写
,可当时的纸太过粗糙,不紧密,易破,后来经过几百年的发展,逐渐形成了现在所看到的洁白无瑕,光滑细腻的纸。但是它也只适用于练字,画画,书信等,它并不适用于历史记载和记录古籍。而我们现在用的书
籍还是得用竹简来书写,为的是以防重要东西丢失。”
“原来如此,多谢夫子解惑。”凌潺现在恍然大悟,原来有些事物的出现,不会因为历史的不同而改变,就算没有蔡伦,纸也是会出现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而且据现代历史记载,蔡伦也只是对纸进行了改造
而已,并不能代表是他发明的。
“这是老夫分内之事,殿下不用谢我。”夫子说道。
大病初愈,何氏为了不让凌潺累到,一天只允许她学习一个时辰。其他的时间就相当无聊了,于是便让锞儿带着她在侯府中转转,了解一下侯府的布局。不过这个侯府也确实是大,家丁也众多,少说也有三百来
人,可她却听锞儿说,侯府的人口还算是少的,因为钟离翊不娶侧室,不纳妾,也没有庶子之类的,就兄妹五人。而钟离湲的哥哥姐姐们大都不在君都,她三哥虽然在,却因公务,凌潺至今未见过他,因此人口也就
少了不少,像其他王侯贵胄之家,都是妻妾成群,人口自然也就多了。
凌潺在一处院外停了下来,牌匾上写着“棠漓宛”三个字,她记得她的院落牌匾上写着“桃溪榭”,而院中则种着两棵茂盛桃树。她想,这院名估计也是以院中之花所取。 她听锞儿说,这以前是钟离湲姐姐居住
的院子,现在也是她的姐姐了。她推门而入,只见院子里种了很多海棠花,果真如她所料。现在仲春时节,花枝上已经有了花苞,她知道海棠的花期是四月,那么很快就可开花了。凌潺想,海棠应该是她姐姐最喜欢
的花吧,只是北越国天气寒冷,并不适合这种花的种植,凌潺突然替她感到难过,古代贵族女子的命运往往与政治相连,只不过是统治者的工具罢了。
屋内布置的很是雅致,并且一尘不染,应该是常常有人来打扫的。凌潺看见靠东的位置放着一张古琴,便走了过去,坐在了席上,不禁弹了起来。以前在美国时,她跟着那名中国女孩了解了一些东方乐器以及相
关音律,便爱上了这古琴弹奏出的曲子,回国后便在忙碌中抽出时间去学习了古琴,虽称不上专业,但也是娴熟的很。
琴音响起,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潇湘水云》,婉转的曲音在屋内回荡,一曲弹完,惊得锞儿捂住了嘴巴,睁着大眼镜呆呆的看着她,她十分的不解:“你怎么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我在你身边六年,没见你学过琴呀?还有你弹的是什么曲子,以前也没听过呀?”锞儿问出了一大堆问题。
凌潺反问:“我以前不会弹琴吗?”
“反正我跟在小姐身边六年,没见过小姐弹琴,而且在北越国时,大小姐要你学这些,你是死活不愿意的,还常常捉弄教你弹琴的琴师”锞儿娓娓道来,说着以前的钟离湲。
“我以前竟是如此顽劣吗?”凌潺不禁问道,锞儿点了点头。凌潺有些诧异,这钟离湲的名字取得如此安静从容,没想到性格却是这样放浪不羁,真是有趣。
“走吧,我们回去。”凌潺起身,对锞儿说道。她想着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了,不可做出更多的反常之事,以免引起怀疑,她不能告诉他们她不是钟离湲,这种离奇之事估计没人会信,也许还会认为她脑
袋出了问题,引来更多人的关注。或许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锞儿跟在凌潺身后,说道:“小姐,我总觉得你自从病好之后,哪里不对劲 ,好像变了一个人,和以前比起来,反差太大了。”
“嗯?是吗?那你说说看?”凌潺来了兴趣,便问道。
“小姐以前活泼好动,对每个人都特别热情,不拘小节。而如今,你变得特别安静,对每个人都很疏离有礼,性子也变得冷淡了。还有你的一些生活习性,以前你口渴了,看到凉水就大口大口的喝,吃水果从不
削皮,直接咬着吃,食用荤食时也直接用手,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而现在却是,口喝了非得喝热水,还是那种倒在茶杯里小口小口的喝,动作很是优雅,有了贵气,块大的东西宁愿不吃,也不用手去拿。”锞儿与
她说了这么多,她很是无奈,她过了二十五年她本来的生活,生活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一时要她改变,那是不可能的。她认为率真随性固然是好,但是却应懂得自律收敛。其实她感觉她来到这十几天,已经改变了不
少了,最起码没了以前的孤冷无情,这是她能做的极限了,人的性格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
“我只是想要改变一下自己,不想要以前那样生活了,试着去做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这也不可以吗?”凌潺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威严,反问道。
“奴婢不敢,小姐息怒。”锞儿连忙摆摆手说。
“小姐以前从不会与我生气的,更不会以小姐的气势来压我的。”锞儿小声嘀咕着,虽隔着一段距离,可凌潺却听得明明白白,但不再说什么,要她很好的对待一个人,着实有点难,最起码现在是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