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烟大惊:“怎么可能!我没有,我只给她吃过一次符草子。”
但这事,百口莫辩。现在她只能赌,赌洛星宸对自己的信任到底有多少。
“洛星宸,你不信我?”她紧紧地盯着宁王。
信她的只有桑儿,桑儿急忙说:“不会的,王爷!荆大夫,会不会是你诊错了?娘娘怎么会下毒害人呢?”
“老夫从未诊错过症。”荆大夫对于桑儿质疑他的医术很是不满。
唐清婉轻轻扯了扯洛星宸的衣袖:“王爷,你莫要怪王妃娘娘。娘娘对我照顾周到,她,定是无心的。”
“无心?”
洛星宸那双本就冷酷无情的眸子寒冰未消更添冰棱,夹杂着痛心和失望,慕容烟原本心里的一丝希冀也慢慢冷去。
一年呵!她那么努力,竟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能争取到,多失败啊!就算他不爱她,可曾经一起解决难题,同生共死的那点情谊也不见了么?
她定是无心的。
这个女人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判了她的死刑!
她环顾四周,除了桑儿仍在苦苦求情外,所有人都将她视为毒妇,视为家宅不宁的罪魁祸首。原来她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不过是假象,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微微一笑:“洛星宸,你终究不肯信我!”
她的笑容太过明丽,太过遥远,洛星宸突然有些慌了,她好像要放下一切一般,包括——放弃他!
“你……”
慕容烟端起已经冰冷的药碗一饮而尽,大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砰”的一声,碗重重摔在地上裂成几块。
“娘娘!”荆大夫想冲上前替她把脉,但被她冷冷地瞪了一眼制止了。
那一眼是一个女人彻底失望和绝望的一眼,有如千年冰川,人置于冰川之间,远离尘世,不带丝毫暖意。所有的人都被这一眼震住了。
洛星宸嚯的站了起,修眉拧成一团,在眉心处刻了道深深的印子。
“你要干什么?”
“我和她所喝的药一样,你们不相信,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她环顾一周,人们有些心虚和怀疑,是否当真冤枉她了?
“这次无论生或死,洛星宸,我只求一纸休书,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这个女人竟然说他们再无瓜葛?
呵!她怎么敢!
当初是她使尽手段嫁入王府,坏事做尽,将他的生活搅乱之后岂能想走就走?当他堂堂宁王府是什么地方,任何人都可来去自如?
忽略内心不知名的慌乱和闷痛,洛星宸冷硬地蹦出三个字:“不可能!”
但慕容烟的眼光却不再作任何停留,转身出门,留给大家一个僵直的背影,仿佛在彰显着她也是说到做到。
桑儿擦了泪赶紧跟上去,余人都去看洛星宸的动静。
可是他紧抿着薄唇,双拳紧紧握起,也不知在想什么,连唐清婉连叫他几回也没听见。
当朱管家着急忙慌来向他汇报慕容烟的死讯时,他正在唐清婉的房里看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唐清婉抓了他的手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而他连眼皮都没有抬。
萧狐是知道自己主子的,试探着问:“爷,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那个女人的障眼法你们还没看够么?如此轻信,本王如何将重任交托给你们?”
死?那个女人舍得死么?药的方子她最清楚不过,而解毒的法子并不复杂。为了离开王府,她也算是费尽心机了。
朱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王爷,娘娘未服解药。属下探过,确实是断气了。”
“断气?”
洛星宸微微抬起了头,眼中却很茫然,仿佛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是什么。
“是。已经请了荆大夫过去,确认娘娘她已经中毒身亡。”
洛星宸放下折子,低头想了想:“过去看看。”
福薪院里已站满了侍卫,将王妃的尸体围在里面密不透风,将来探消息的下人们隔绝在外,密不透风。
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敢随意处置王妃的尸首,只能让她像死前一样,倚靠在院子的秋千上。
洛星宸排开众人走上前去,弯下腰静静地看着她。那脸上血气未褪,双眼闭紧,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她像早就知道什么似的,换上了一袭白衣。
那白衣用银丝绣了暗纹,纹路上均匀地排列着小颗的珍珠。衣裙领口很低,袖子和腰身都刚刚好紧贴在身上,显得她身材玲珑有致。
但从腰以下,却是一层层白色的轻纱,层峦叠障,似云雾般轻巧却又似风般飘逸,长长的逶迤到地。
洛星宸记起来了,她曾经说过在某一个地方有个习俗,新娘子结婚不是穿红而是穿白,象征着纯洁的爱情,大约就是这般模样。
抱起慕容烟,洛星宸的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把她惊醒一般。
“王爷!”
“爷?”
洛星宸环顾四周,冷然道:“王妃不过是睡着了。若谁敢再诅咒王妃半句,拖下去乱棍打死!”说完便抱着她一步步向屋里走去。
萧狐和朱管家只能担忧,却不敢上前。王爷那原本挺直的背影只是微微的一弯,瞬间便染上了层孤寂,笼罩着再也抹不去的悲凉。
自己是怎么死的呢?慕容烟混沌地想着。
哦,是她喝了一碗自己配制的药,然后毒发身亡了。真的有毒呵!这下她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想也是可笑,她慕容烟——哦,不,她甚至不是慕容烟。当慕容烟当得久了,差些忘记自己本来的名字叫聂言。
她聂言生来就是个倒霉蛋儿。一群人从楼下走过,她是唯一被泼到洗脚水的那种倒霉。
在她有限的二十多年人生里,经历过被亲生父母遗弃、考试被偷试卷、助养人骗去她所有家当、最好的朋友抢走她喜欢的男孩子、被同事窃取工作成果等等种种匪夷所思的倒霉事。
但是她擦干眼泪后倔强地挺了过来,逐渐对每天都会发生大大小小倒霉的事也习以为常,即使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才换回一分回报也很知足了。若是哪一天天上下雨,而她又刚好带了伞的话,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这天幸运之神又光临了她。
因为冒着生命危险成功报道了一系列灾难事件,电视台决定给她升职加薪。但喜悦劲还没过来,主任就找她谈了话,说是上面临时决定调派另一个人来顶替这个职位,请她放宽心,别往心里去,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又是这个说法!总是承认她的成绩,却不给予同样的回报。
聂言没有争辩,放下台里配车的钥匙,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来到大街上。
外面的天十分晴朗,连配合配合她的心情都不肯。
她站在公交车站台前。家离电视台很远,省吃俭用很多年也舍不得买辆车。如果现在辞职的话,车是很久都买不上了,更别说房子的贷款。
这时,一辆公交车到了,离站台还有一段距离。车门打开,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小姐姐走下车。聂言眼尖地发现,不远处一辆摩托正疾速驶来……
连想也没想,她冲上前去推开了小姐姐,但随后巨大的冲击力就把她带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本以为穿越后还嫁了个王爷,应该是好的开始吧?谁想到在这个故事里,她不是有主角光环的女主角,却是那个人人唾弃的恶毒女配角!
穿越过来时是被禁足在福薪院里,不知不觉过了整整十四天。在这十四天里,她住在王府最偏的院子里,没人打扫,杂草丛生,屋顶还会漏雨。
院子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泥塑似的,只会说两句话:“请王妃娘娘回去!”“王爷说王妃娘娘不可离开半步!”
院子里倒是有一个侍候的侍婢,不过除了端来冷饭冷菜外,其余时间见不着人,也不与她说话。被问得急了,只是跪下,不冷不淡地说句“请王妃娘娘责罚”之类的话。
聂言时常想,是不是自己前世作了什么孽,就算做王妃也做得像个囚徒?
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模样,与原来的自己还有几分相似,不过眼睛更大,鼻子更挺,生得更加明艳一些。
往往生得太过明艳的女人,会让人觉得有攻击性。
她不知道这倒底是个什么朝代,自己的“丈夫”宁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更不知道这个王妃慕容烟犯了什么错被禁足在此。
不过似乎所有的下人都厌惧她,没事万不会靠近院子,更不用说找个人问问清楚。
每餐送过来的饭菜都是凉的,侍婢说是因为厨房离这里太远;衣服很久才有人收洗,还回来时常洗破两件;连洗个热水澡也得三催四请才能勉强保证水温不会让自己感冒……如果不是桌台上摆着几件看来就珍贵的首饰和自己身上华丽的衣服,她是断不会相信这是个王妃的。
在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之后,终于在第十五天上,她决定“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