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别树一格,做条川菜馆子里的黑鱼。佟桑桑无法理解,自我反省,难道她二十四岁就已经跟十六七岁的少年有鸿沟了?
太可怕了。
没等她在心里捶足顿胸完毕,乌鳢少年已经一秒变成了个活了几千年的老顽固,一本正经外加有几分严肃地说道:“殿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不叫深山老林,叫妖界。我们都是属于妖界的,妖界是我们的本源,人不可以数典忘祖,妖也不行。”
佟桑桑:“……”
警察叔叔,快来救救她!
哦不,她差点忘了,警察叔叔也救不了她。
这货真是全身心投入地认为自己真是条鱼啊,这一个多月以来,从来就没放弃过拉她一起当一个神经病儿童。她现在都快怀疑自己的策略是不是有误了,乌鳢阁下的病情是不是更严重了。
好像是的,因为乌鳢阁下教训完他的顶头上司后,忽然就感到了内心自责,于是随手就化了条冰镇的毛巾出来,虔诚捧到佟桑桑面前:“殿下,我错了,您说深山老林就深山老林吧,千万别扣我鸡腿——您先擦擦汗,消消火。”
佟桑桑差点被冷飕飕的毛巾给怼出两管鼻涕,这种小儿科的魔术早就过气多年了好吗?她只能无语望福利院铁板一样的大门,内心os:求天降大雷,要么劈死我,要么劈死他。
……
凌晨起床翻山越岭,曝晒一天,她佟桑桑为了什么?然而现在太阳都晒到了屁股腚,大门还是铁板一块,简直是她二十四年人生里最血泪的一段。
她拼命告诉自己淡定,要习惯。因为血泪史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开始谱写了,将来只有更血泪,没有最血泪。
遥记得那天午休,她一介人微言轻的实习生奉命帮前辈们跑腿买咖啡,竟然遇到了两部电梯双双故障停运的双重暴击。她只好跑了二十层的楼梯下去买咖啡,并且谜一样地认为自己已经霉到底就可以触底反弹了,中邪似的跑到咖啡厅对面的福彩站,豪言壮志地要中它个一千万。结果号都没写完,就在人店里歇菜了。
高温加上深度脱水,体内热量过积导致热射病,翘辫子了。
无缘一千万,写什么号啊,随机不行么?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怨念。
鬼知道被医学仪器判定已经死亡之后的她,为什么还能从医院地下停尸库的冷冻抽屉里醒过来。
她只听到有人叫她:“殿下,该醒醒了。”
她睁开眼,就看到染了一头奶奶灰的乌鳢阁下。趴在抽屉口子上,笑容灿烂地看着她,云淡风轻地自我介绍:“殿下,你终于醒了。我是洞庭湖的乌鳢鱼精,你可以简单粗暴地喊我乌鳢。我是来接你回妖界的……”
佟桑桑当时的脑子应该被冰柜冰坏了,麻木地“嗤”了一声:“别逗了,你以为我会上当?界门纲目科属种,妖界是什么区间?乌鳢鱼是什么品种?这道题我不会,空着吧。诶——我笔呢?我手怎么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