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她点点头，并且示意九歌继续把故事往下讲下去。

九歌瞄了老妪一眼，思绪又回到了他的记忆之中，而此时，地狱之门上的画面得以延续，只是延续的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的场景。

流火七月，边关告急。

江沅虽然舍不得九歌去打仗，但是她深知他心怀天下黎民百姓，想要报答皇恩的心思，所以，在九歌请命西征的那一天，江沅把准备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送给九歌的青色剑穗儿系在了九歌的佩剑上。

“九哥哥，我知道你心系边关战事，我拦不住你，所以我想随你一起出征。”江沅对九歌说出她的决定，并且希望九歌可以答应她。

九歌本想答应江沅的请求，只是想起曾经跟随父亲出征的母亲在边关生下他以后就撒手人寰的经历，他怎么也不忍心，更何况，江沅此时和那时的母亲一样怀有身孕。

“沅儿”，九歌喃喃地开口，“我不能答应你，你知道我母亲那时就是因为跟随父亲去边关路途颠簸，所以生产当日才会难产，我生下来就没有母亲，父亲的痛苦我是亲眼目睹了的，你不要让我也承受那种痛苦，我没有父亲坚强，我承受不起。”

那是江沅唯一一次看到九歌流泪，所以她心软了，她答应了九歌在家里等着他凯旋归来，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

只是三年以后，洛阳城已经不是大唐的国土，九歌从边境重伤回来以后得到的也是妻子已经亡故的消息。

曾经显赫一时的侯府和王府破败萧条，全然不见当年的威风凛凛之色，将士战死亲人亡故国家灭亡，彼时的洛阳城对于九歌而言已然不是故乡。

他当日带领的十万大军在边境被敌军围剿，父亲后又带三十万大军支援，然大唐国运已逝，他们也无力回天，整整四十万大军，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人，只是他不曾知道，他活下来这件事情，竟成了他妻子的催命符。

原来他回来的那一天，竟是他妻子的忌日，王府门口，他看到了妻子的贴身侍女小葵，小葵看到他以后，一眼便认出了他。

“世子，你回来了？”鹅黄色衣裙的侍女在看到他以后，眼神复杂，语气里满是嫌弃与厌恶。

九歌不明白小葵为什么以一种仇视的眼神看着他，对于妻子以及岳父一家的遭遇他心中也存有诸多疑惑，他看着小葵，心中的疑问还不曾问出口，就听到小葵自顾自地道：“整个王府四百七十二口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小葵的声音里，有些许悲凉，她眼睛发红，干涩地双眼已经流不出泪水，只语气里有着十分的凄厉：“郡主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还在等着世子，她坚信世子不像是坊间传闻的那样背弃了自己曾经的志向，可是世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九歌对于小葵的控诉不明就里，想到妻子已逝，他痛苦不堪，心仿佛撕裂了一般的疼痛，只喃喃地问：“沅儿她，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