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桃花盛开时节,洛阳城繁华富庶,天下无双,街上门庭若市,车马络绎不绝。十七岁的九歌从边关跟随已是将军的父亲回京师复命。
恰似少年时,他雄姿英发又立有战功,虽然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这繁盛之地,神情依然内敛,只是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父亲,此次进京,我们是否会长留京师?”
身披战甲的秦晟微微拉了拉缰绳,安抚了一下已然失去了耐心的战马,威严的脸在抬起头看向九歌的时候,满是慈爱之色:“边关告捷,陛下许是会让我们留下,不过忽雷驳好像并不喜欢这里。”
九歌加紧马腹,勒紧缰绳移得离秦晟更近了一些,也跟着拍了拍忽雷驳的脑袋:“忽雷驳是在沙场上成长起来的战马,那里才是它驰骋的地方”。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秦晟:“父亲,您身上都是旧伤,也应该好好休养,若再有战事,就交给我和忽雷驳。”
秦晟笑了:“得子如此,夫复何求,不过战事已经平息,若还有敌军侵犯我大唐边境,我儿定会血战沙场奋勇杀敌,不过,眼下我却更关心我儿的一件喜事。”
“喜事?我有何喜?”九歌看着秦晟迷惑地问,“是不是陛下已经决定封我做什么官职了?”他思来想去,这个是他能想到的会发生在他身上唯一的喜事。
秦晟看着单纯的儿子心情大好,爽朗而笑,道:“我儿该成家了。”
周围的将士听到将军豪迈的笑声,也跟着附和道:“将军说得是,少将军是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
“你们别跟着父亲胡闹,好男儿志在四方。”九歌不满随行的将士们跟着起哄,只是原本内敛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怒色,反倒是平添了几分红晕。
他是有婚约在身的,那是皇后娘娘亲自做媒,在母亲随父亲出征的那一年,他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就给他定下了一个和他同样年纪的小娘子。
自他那没过门的娘子及笄以后,因着她那在父亲手下做前锋的表哥,他们之间常有通信,就在回京前半月,他还收到了她的来信,信中她很欣喜,说她得到了他要回京的消息。
“沅儿是不是又给你写信了?”秦晟感觉到儿子的害羞,揶揄道。
九歌有些不自然的摸着心口处微微发烫的信件,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父亲惯会取笑儿子。”
同一时间,洛阳城中琛亲王府,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在梧桐小苑里倚着栅栏,裙摆落入池塘也全不在意,只悠然看着闲庭落花,面上微露喜色。
她左手宝贝似的握着一个剑穗儿,那是她亲手为她的心上人准备的,右手拿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已经有了褶皱,想必是女子经常拿出来观看的缘故,上面笔势豪纵地写着“致吾妹江沅”。
江沅拂拭着信封上苍劲俊逸的字体,想象着那个她期待着他回来的少年,一定也如他的字迹一样俊秀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