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雨宁醒来时，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不停滴下的吊水，她愣了愣，好一会儿大脑才正常启动。

她偏过头去寻人，当看到许思远拧着眉头坐在床边翻看着资料时，她猛地惊坐起身，慌乱朝四周张望，却没有看到思停的身影，思停，她的思停呢？

她伸手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手才碰触到被子，就被他按住了。

“生病了也不安分？”许思远不满地拧了拧眉头。

“别管我。”齐雨宁焦躁地吼了声，但倏然想起先前他说的话，所有的动作顿下，直勾勾地盯着他深沉不可捉摸的双眼，“你见过雨停了？你把雨停怎么了？”

“你希望我把她怎么了？”许思远望见那一双通红的眼底带着抹不去的恨，呼吸微窒。

齐雨宁听着他平静的反问，微愣，尤其是那眸间忽然溢出的一丝柔光，让她觉得自己眼花了，不，纵使不是眼花，她也不忍自己去看，她怕又是一个万劫不复。

“你有事可以冲我来，但不要伤害思停，她还只是个孩子。”

那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让许思远生出一股闷气来，声音也随着冷了一分：“我是那连孩子不放过的人？”

齐雨宁不语，目光则落回到自己的手上，那被包扎的乱七八糟的纱布，如同明媚的阳光倏然间驱散心头的阴霾，嘴角不由自主的轻扬起。

这一笑，让许思远仿若看到曾经站在梧桐树下等着人的明媚少女，可如今……他在她的手上，她的发丝上找到了一丝丝沧桑。

不过五年，她却仿佛走过五十年。

“她没来，我找到你的时候，她不在家里，似乎是出去找人，我让人替你留了纸条给她。”

话音落下，齐雨宁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没遇上就好，她真怕当他看到那一张像及了他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会暴怒，他说过，他的孩子绝不可以是她这样恶毒的女人生下的。

是，她还是承认了，最恶毒的是她，不然小团怎会死得那样凄惨？

是她害死了小团，露安没有说错。

然而——

“思远。”齐雨宁心平气和地唤了他一声，可这一声听得他有些心惊肉跳，他发现陡然间她变得毫无生气，如濒死的鱼，奄奄一息的躺在岸边。

他的心不禁慌乱起来，他直起身子，冷漠道：“别忘了你还要去守墓，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明天还没出现在安息城……”

“我知道了。”

齐雨宁眸间再次跃上毫不掩饰的恨意，其实刚才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告诉他，思停是他的女儿，她想要让他带走思停，而她……该是要拖着许忠慕去地下给小团赔罪。

“知道最好。”许思远在见她恢复生气后，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意识到自己竟是在她消失的五年后，对她上了心，这……他曾以为他的挚爱是露安。

而她是不知廉耻爬上他的床，逼迫他娶她的荡妇，甚至还是害死露安的毒妇……

可事实——

仿佛与他看到的正在背道而驰。

一时间，他的心有些惊惶无措，他瞥了她一眼后，丢下话匆匆离开：“不要让我知道你偷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