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你开门，我有很重要的秘密告诉你。”

余梦背靠着大门，铁门很凉，怎么也捂不暖。

“不听。”她说：“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何铭轩扇了扇空气中的浮沉，表示很无奈：“这种连路灯都是坏的小区，怎么雇得起保安……”

余梦脸一红。

差点忘了，她现在住在出租房里。

“那我可以报警！”

“那你报吧，这样我就能跟着警察叔叔一起进去了。”

余梦：“……”

开了挂的何铭轩，余梦觉得自己根本说不过他。

“你打开门，我说完话就走。”

余梦半信半疑打开门。

“你快说。”

“你想不想知道怎么样可以变聪明？”

余梦有点懵。

“你……”想了半天，他还是在变相骂自己笨。

“我就不该理你！”

余梦横眉怒目，抬手又要关门。

这次何铭轩显得胸有成竹多了，伸手，扣住余梦的手腕，一把扯进自己怀里。

稳、准、狠。

“砰！”

门也在余梦的拉扯下，关了起来。

空气中又一次扬起了灰尘，何铭轩将余梦的脑袋护在自己怀里，自己又被呛得咳嗽不停。

余梦挣扎，握着拳头对何铭轩的胸膛又锤又打。

可无论多么用力，就是挣脱不开男人的怀抱。

反而被他越抱越紧。

等到余梦终于没有力气，整个人软在何铭轩的怀里，疯狂的挣扎慢慢变成无声的哭泣。

眼泪一滴一滴，在何铭轩的胸膛蔓延成片。

自从离婚以后，余梦就不再有眼泪，网上的谩骂她已不在乎，余铮和沈碧君的一唱一和她也懒得计较，但如今，何铭轩的怀抱，却温暖的让她落了泪。

是那种久违了的熟悉感，击溃了余梦所有的逞强。

静谧的走廊里，何铭轩就这样把余梦裹在怀里，他下巴抵着余梦的头，又微微侧脸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开口。

“你素颜的样子真的很显老。”

余梦：“？？？……”

她抽抽鼻子从何铭轩的怀里起来，刚才贪恋的温存，含情脉脉的气氛，顷刻间被他这么一句话打的烟消云散。

“算了，你刚才要对我说什么，说吧。”

“我想说的是。”何铭轩又认真起来：“变聪明的办法，就是和一个喜欢你的聪明人永远在一起。”

余梦眉心深皱昂头，他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一个三岁小孩子会相信的话，这让余梦捉摸不透。

“何铭轩，你小时候就是听这种睡前故事入眠的么。”

“你不相信？”何铭轩又一次垂首靠近，哑哑的嗓音裹着夜色的柔媚：“那我们试试看好么。”

余梦一惊，猛地推开何铭轩：“什么试试，何铭轩，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何铭轩看着余梦，眼神有些受伤：“我哪个地方让你觉得开玩笑了，是‘我喜欢你’，还是‘能够变聪明的办法’？”

“有什么区别么。”在余梦看来，都是瞎扯淡。

“我没有开玩笑，这两件事都是真的，如果不信，我们就试试。”

“试什么，试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试你能不能让我变聪明？”

“对啊，就是试试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聪明的我能让你不聪明的你变得很聪明。”

余梦：“……”

何铭轩：“……”

走廊：“………………”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因为这段争辩的结尾太奇怪，奇怪到……

像是在玩绕口令接龙……

晚风吹起了何铭轩的衣角，他低眉看着余梦，表情嫌弃：“余梦，你真像个老人啊。”

余梦一怔：“老人？你才像老人！”

“我这么深情款款的对你表白，居然被你活生生变成绕口令大赛了！”何铭轩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忽然任性撒泼的何铭轩，倒是让余梦心里轻松了许多。

她松了口气，悻悻骂道：“幼稚的小屁孩。”

何铭轩也吐吐舌头：“无趣的老阿姨。”

“你！”

余梦指着何铭轩的鼻子：“你最好赶紧从我的视线离开，不然，老阿姨要揍熊孩子了！”

何铭轩撩目，眼神从紧闭的房门飘过，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潇洒转身。

“好吧，那我走了。”

余梦皱眉，这么爽快的何铭轩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转身，也看见了自己家紧闭的房门。

她没带钥匙，大半夜的房东也不可能来给她开门，手机钱包都在家里，最关键的，她穿着睡衣睡裤还踩着拖鞋。

走廊里冷风瑟瑟，余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阿嚏！”

半天才迈了两层台阶的何铭轩，顿住脚步，转过身假装严肃的清清嗓子，恭敬地对着余梦行了个礼。

“阿姨。”

余梦听着，眉心突突直跳。

何铭轩迈进两步，字正腔圆：“余阿姨。”

余梦内心好似有一万匹草尼玛奔腾而过。

“阿姨您这是冻着了吧。”何铭轩声音浮夸，表情更甚：“尊老爱幼，你快把我的大衣穿上。”

何铭轩把风衣盖在余梦身上，还不忘咂咂嘴：“年纪大了，抵抗力就是不行。”

“小屁孩儿，小心我不把风衣还给你！”

“老阿姨，天气这么冷，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呀，我过来的时候看见楼下有家海底捞，热腾腾的一定很好吃。”

听见海底捞这个词，余梦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她这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阿姨你吞口水了。”

余梦白眼：“就你话多。”

“那我们走吧。”何铭轩笑眼盈盈，转身，背靠着半蹲在在余梦面前。

“你这是干嘛？”

“你们老人家夜里肯定看不清楚，年纪大了骨质疏松，摔一跤可是很严重的。”

余梦冷哼一声，报复性地大力跳到何铭轩的背上。

压的他差点脚步不稳滚下楼梯去。

“阿姨你不光智商出类拔萃，体重更是。”

“就你话多！”

余梦一脚踹在何铭轩屁股上，拖鞋跟着飞出去，小风一吹，小脚丫透心凉。

下一秒，冰凉的脚掌忽然被一股温暖包裹。

何铭轩一手握着一只余梦的脚，揣进大衣的口袋里捂着。

余梦挣扎了两下，有些别扭。

“阿姨你乱动什么，怕被我发现你有香港脚么。”

一句话让余梦的别扭全都不见，照着何铭轩的胳膊，毫不心软地掐了下去。

“何铭轩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一路，他背着她，捧着她，护着她，任由着她的拳打脚踢。闹的院子里的老鼠都被吓得到处乱跑。

在女生不矜持的笑声，骂声，威胁声中，男生却悄然松了口气。

他想，她笑了就好。

终于到了火锅店里，何铭轩把余梦放在座位上，自己耷拉着一双手在半空晃。

“服务员，你这里有消毒液吗？”

余梦嘴角抽了抽。

“你别告诉我你要用消毒液洗手。”

何铭轩看着余梦，忽然问她：“你闻过粑粑的味道吗。”

余梦皱眉，表示不懂。

何铭轩将手放在余梦鼻尖：“现在闻过了吧。”

余梦反应了两秒。

“何铭轩你又找死！”

怒目中看着他落荒跑去洗手间，余梦也慢慢沉静下来。

深夜的火锅店里，只有夜班的服务员，屋子又大又空。

她盘着腿坐在椅子上，身上是何铭轩的大衣，脚上是他的温度。

余梦何尝不知道何铭轩的好。但更让她惊叹的，是他的控制力。

每一次余梦快要失控难掩时，都被他用轻松盖过，每一条不该逾越的线，何铭轩都完美的躲开了。

就像她在他怀里，被温暖包裹着情难自控时，他及时拉住陷入回忆漩涡的她，以玩笑盖过。

就像他明明是想呵护她，关心她，却把每一件温暖的事情都做得那么可气。

安静下来，像是夜晚的尘埃落定，余梦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

何铭轩大概是真的太了解自己，才会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把握的那么恰到好处。他知道她的底线在哪儿，也知道她最抗拒的东西是什么。

更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过往的一切。

何铭轩的游刃有余，让余梦眸色暗淡。

她是真的笨，所以衬托出周围的人都这么聪明么。

以前一个谈予白，搅得她小半生度为他飞蛾扑火。

现在一个何铭轩，轻而易举就把她吃透，看透……

冷风入襟，余梦拢了拢衣领，心里也因此清明不少。

要离何铭轩远一点，所有和感情沾边的东西，她都不能去碰了。

至少在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阶段，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