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琰本该是最在意这件事的人,事实上他也很在意,不过他的侧重点,和别人的不一样。
“你说,江不允她进宫,按礼数是不是该挨个拜访一下宫中的皇子?”
“回三殿下,按例应该是这样的。”
“本王是三殿下,太子前几个月受贿被查关入了省事房,江不允该是先来拜访我吧?”谢博琰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
可江不允毕竟不是一般人,哪里会按什么礼数惯例来。
江不允一进宫还来不及好好安顿,整理内务,便被太监带到了皇上的书房。
江不允第一次进皇上的书房,不过作为历史学学霸,构造用途什么的再清楚不过了。
“呀,小允来了。”嘉熙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按按太阳穴,示意江不允坐到自己身边。
“小允,以后你就算在宫中安居下来了,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尽管和朕说,有人欺负了,也告诉朕。”
“回皇上,小允的心性您又不是不知道,哪能委屈得了自己。”江不允嘻嘻一笑。
皇上也被逗笑了。
嘉熙皇上,是历史上有名的好皇上,不仅将国家治理得风调雨顺,还心善手慈,在列国列朝中都很有威望。
可毕竟是一国之王,天之骄子。却对江家大小姐宠爱万分,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这是有原因的。
嘉熙二十一年,也就是江不允八岁那年,嘉熙微服私访,途径江家,进府与江父商议政事,不料偶染怪病,传染性极强。
因为不在宫中,嘉熙怕在民间传染开来,便禁止任何人入江父探望,只依着太医给开的药。
江不允是何等人,毕竟是穿越过来的,自然知道这种病其实并不会真正的传染人,而且极易医治。
年仅八岁的江不允一个人在太医院鼓捣了半天,硬是熬了一碗药汤,而且‘不惧传染’,跪在嘉熙床边亲自喂药。
嘉熙病愈后,大大赏赐了江不允这位表外甥女。当时也传为一段奇谈。再加上江不允自小古灵精怪。政事繁忙,膝下无女的嘉熙,真真地拿江不允当亲女儿疼。
所以江不允并不担心能被谁欺负。
“小允翻年便二八年华了罢?”嘉熙拍拍江不允的背,“也是适婚年纪了。”
“皇上,可别,小允还不想嫁呢。”江不允佯装愠怒地嘟起嘴。
嘉熙爽朗一笑:“朕的皇子,个个都是好的,若小允看上了谁,大可向朕请婚。”
结婚吗?江不允还真没想过,不过没记错的话,谢博琰他的的确确是嘉熙二十九年,也就是自己十六岁那年娶的正室。
皇宫一直以来就是阴气满满的地方,尤其是到了夜间,在幽深昏暗的宫道上走着,只能听到青石板上一下一下的脚步声。
即使身后跟着一排皇上派来护送自己回苑的侍卫,但时明时暗的灯光反而将夜色渲染的更深。
江不允不经意打了一个冷战,加快了走向霁华苑的步伐。一路上都是昏暗的,直有一间房内着着灯,显得格外醒目。
“这是谁的住处?”江不允回头问身后的人。
“回江小姐,这是八殿下的书房。”
八殿下,谢离飞?江不允皱起眉望向书房,这个和自己同岁的八殿下,还真有点意思,反正自己也不着急,不如进去会会他。
谁知这一会,可了不得。
“江小姐?”显然是没料到江不允会来,谢离飞很快恢复了自若,笑着请江不允入座,“江小姐这么晚来,不会是闲逛吧?”
谢离飞实在想不通住进宫中第一天的江不允,能有什么正经事来找自己。
“让八殿下失望了,不允的确是闲逛至此,进来看看八殿下的。”江不允打量四周,随意地问,“这么晚了,八殿下还在书房,学习?”
谢离飞轻声一笑,扬扬手中的纸张:“江小姐说笑,本王不过闲来练字而已。”
江不允不经意瞥了一眼扬起的纸张,纸张很快落下,江不允却心中一顿,将目光定在纸上。
怎么会?不可能!
江不允暗暗深呼吸几次,再次确定,纸张上的字,确实是从左到右写的。
这是巧合,这不可能。
江不允心中慌乱无比,这是她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如此紧张。
大概是察觉了江不允的异样,谢离飞顺着江不允的目光看向自己练字的纸,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解释:“让江小姐见笑了,本王写着玩而已,随手就这样写了。”
随手?江不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喝口茶定定神,假装随口一说:“八殿下若是觉得这字体过于繁琐,不如简化了的写。”
谢离飞正要抬起头说江不允古灵精怪,却与江不允视线相交,谢离飞像想到什么一样,神色一动,却又很快隐藏下去。
只是这眸中的一闪,被江不允精准地看到。
“那不如江小姐来简化简化字体,教教本王?”
江不允没有说话,起身走到谢离飞面前,提起立在桌上的笔,在纸上横着用简体字写了谢离飞的名字。
“你......”谢离飞一下站起身来,神情很激动,指着江不允不知说什么好。
江不允回头令下人退出房内,转回头笑着看着谢离飞,毫无控制地眼眶泛红。
“老铁!大兄弟!”谢离飞走到桌前,很用力地抱住江不允,“受苦了,受苦了!”
江不允也回抱住谢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