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只有些被丢弃的草稿纸，帽子看上去并没有被弄脏。也许一会清洁阿姨经过就会把它拾回去，想到这儿，她又有点儿难受了。她大概能体会刘俊宇的心情，自己的情意被践踏的屈辱感吧。

之前她抗拒他的时候，他热情奔放。当她刚刚改观，就彻底决裂了。生活似乎很爱开玩笑，就像平稳的开车突然来个急转弯，让人措手不及之后心有余悸。

她在想要不要捡起来，考虑了良久，还是离开了。

她的两个好朋友对此事的反应大相径庭。

姜伦觉得这样挺好的，也算是断了刘俊宇的念想，长远的来看是为了他好，彻底拒绝这是对一个无望的追求者最大善意了。也许因为自己是决裂的直接原因之一，提及此事的时候总显得有些气虚。他知道周黎的内疚心里，不停的安慰着她。

刘芸希觉得不能背这种锅，这其实就是个误会，而且是姜伦刻意造成的误会。应该先去把姜伦怒骂一顿，跟刘俊宇解释一番。

“那他又要开始追我了。我就是想到这儿，才不捡那顶帽子的，才没有追上去跟他细说。”周黎沮丧的声音经过手机的加工，更显得低落。

“有人追不好吗？有人追才证明你有魅力啊，才证明你漂亮啊。”刘芸希在那头说道。

“不好，有压力。”

“听这话真想打你哦。”刘芸希愤愤的说道，作为一个没有追求者的胖女孩，她不懂周黎的烦恼，竟觉得周黎有些矫情。心想如果有个男的喜欢她这么长时间，那是多快乐的一件事情啊。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就算她并不喜欢，她也不会明确去拒绝的。

姜伦为了表达歉意，又做了芒果芋圆给周黎吃。芒果是海南来的，反季的水果尤其昂贵，他舍不得吃几口，满满的装在碗里。

他弄了个绳子，绑上了一个小竹篮，里面放着甜品，然后在阳台轻轻呼喊周黎的名字。

“千万别生我气，虽然我是有意的。”碗下面有张纸条，被压得皱巴巴的。

周黎回了张纸条在篮子里，还有洗干净的碗。

“我生气了，要和你绝交六小时！”

姜伦微微一笑，这时间短得都来不及睡上一觉。然后他心想，今晚便不去梦见周黎了吧，睡醒便能和好了。

晚上下起了小雨，寒意更甚了。姜伦收起了小竹篮，十分得意这种运输方式。

他心情愉悦，睡得很好。因为他第一次确切的知道了自己在周黎心中是有位置的，知道即使他做了一些相对出格的事，她也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

在这件事之后，刘俊宇果然如他说的那样，不再纠缠周黎了。都是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每一次见到他，心里都会升起浓重的愧疚感。而他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依然痞子，只是好像要比以前独来独往了。

高中的第一次期末考试，姜伦还是第一。一早两人就来到了学校，姜伦因为肚子不舒服，奔去了厕所。

她站在公告栏前看成绩榜，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找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排到三分之二开外，又是中下水平。初三那段时间成绩忽地爆发了一下，让她考上了这里，然后在这里她又回到了以前的位置。

她不自主的寻找了一下另一个人，在榜单最后，写着刘俊宇的名字，他的分数比特长生都要低不少。

风把榜单吹折了一个角，刘俊宇三个字恰好在折角后面，随风而动，忽隐忽现。周黎觉得可惜，不懂一个人的变化怎么能这么大，在这么短时间内，他变得完全不像他了。

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是不是很多人都有多面性，还是少数人？他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她？他会不会一直怪她？

周黎一肚子的疑问，寻不到答案。

“周黎！”是班上的李同学，跟刘俊宇是邻居，两人时常一块上下学。

“嗨，怎么你自己过来？刘俊宇呢？”周黎问。

“他在校门口啊，他说不进来了，不在乎这虚名。嘿，怪人。”然后认真寻找自己的名字。

其实在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成绩完全可以靠软件一键发送到手机上。然而学校并不愿意这么做，为了让学生们更有荣辱感，便依旧做了榜单，将全校排名都登了上去，然后让大家回校自行查看分数。

这样一来，比高低的就不止是学生了，还有家长们。成绩差的家庭总显得要低人一等，然后更加抓紧孩子的学习状况，这也就进一步达成了学校想要的目的。

同学陆续多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榜单上的内容。

除了惊叹姜伦成绩远远抛离第二名外，刘俊宇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刘俊宇倒数第一？不至于吧。吃老本也不至于这么惨啊。”隔壁班的同学们小声议论着。

“听说他每科都只考了半小时就交卷了。有病吧。”

“我觉得有点酷啊，又不是真的学习不好，这是对现代成绩至上的教育现状的无声抗议吧。”

“不止他有病，你也有病！”

同学们发现周黎在看着自己，便不再说话，拉拉扯扯的走掉了，周黎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发呆。

突然一个眼前晃动着一只手掌，姜伦想要唤醒走神的周黎。她被吓了一跳，跳起来做出要打他的样子。

“你成绩怎么又差了？”姜伦问。

“我蠢啊。”周黎说，用手指撩起迷了眼睛的碎发，突然觉得长发很麻烦，“是不是我头发吸收了我的营养导致我变蠢了啊？”

“不是啊，你一直都不聪明。”

“你真的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