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陈国怎么不曾和我说。”他问。
她的手顿了顿,“走之前来找过你的,你恰好不在。”
“原来是错过了。刚刚回京?”
“嗯,这才刚刚进城门,就先来医馆了。”
“身体不适吗?”
“没有,我是和珍瑜一起来的……”见他眸中有询问,便道,“就是方才那孩子的母亲。”
“哦,是熟人?”
“是。斯羽得的是什么病症?”
傅明琛边写药方边道:“先时应当只是风热感冒,药不对症,以至于肺炎。我看之前的大夫肺炎的药用得不错,只是剂量轻了,所以一直没有好。肺炎对于孩童来说若是不及时治,可是会要命的大病。如今既然已经送来就不用担心,会很快好起来的。”
“多谢你了。”
“你脸色不好,是赶路的缘故?”她又削瘦了。
“嗯。”他的职业病又发作了。
“那,回去歇息吧。”
“我还不能走,珍瑜夫妇俩在这里恐怕六神无主的,我陪陪他们。”
傅明琛点点头,“也好。”
孟华和力生先回了王府。力生久别归家,只感觉到通体舒畅。
“终于到家了,终于到家了!我要睡到明天晚上,你们谁也没拦我。”
孟华注意到跟在后面沉默寡言的阮少谦,“阮公子你先在别苑住下。明天主子会有安排。”
阮少谦低落地嗯了声。
把他送进别苑后,孟华和力生去见司辰,他正在书房里修一盆盆栽,抬头见到他们,点点头,道了声辛苦,接着便问:“虞熙呢?”
“她去回春医馆,傅大夫那里了。”力生抢答道。
孟华暗地里拉了拉他的袖子,见司辰脸色微变,说道:“虞熙没生病,也没外伤,只是我们在路上遇到一户送孩子进京看病的人家,她陪着一起去了。”
果然司辰神色稍霁,放下剪刀,和他们道:“你们辛苦了,先去吃饭休息吧。”自己则出了书房,让栀子取来披风,便往回春医馆去了。
他到回春医馆时,看见虞熙靠在傅明琛平时惯坐的椅子上睡着了。她身上披着件披风,傅明琛就坐在旁边一手压着纸,挥着毛笔写着什么。
司辰的脚步戛然而止,怔怔地看了他们半晌。虞熙从来都很防备,为何在明琛面前,竟然能毫无保留地沉沉睡去?
许是感觉到他的注视,傅明琛抬起了头,对上司辰复杂纠结的目光。
他慢步走进了医馆,傅明琛压低声音道:“这个时间怎么亲自过来了?”
司辰的目光落在虞熙玉般冰洁的脸颊上。有一缕头发压住了脸的一侧,他只看清她的侧脸,有些苍白,身形也消瘦了。
“来接她。”
“这一路赶来可能没睡几天好觉,眼下睡着了就让她睡着吧。”傅明琛小声说着,朝他走来,“你进来一下。”
司辰跟着傅明琛进了医馆内室,有个年青妇人趴在榻边睡着了,床榻上的孩童正自憨睡,小小的脸蛋很是惹人喜爱,眉毛浓密,睫毛又卷又长。苍白的小嘴巴时不时动一动,做出吸吮的动作,像是还在娘亲怀抱喝奶一般。
司辰不明白傅明琛的用意,傅明琛指了指孩子。司辰看了那孩子半晌,方才走了出来。
‘“是虞熙送他们来的?”
“可以说是吧。那不是重点。你觉不觉得孩子长得有点眼熟?”
“没睁开眼睛,不知道他长得像谁。怎么?”
傅明琛笑笑,“没什么。他的大眼睛有点像虞熙。”
司辰怔了会儿,失笑:“你想说什么?”
“这孩子和虞熙有点儿渊缘。要不是虞熙孟华他们全力送到京城,性命堪忧啊。”
“所以呢?”
“没有所以,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有时候遇见一个人可能可以改变一生,比如这孩子遇到虞熙,命运也就有了转折。”
司辰的心微微一跳。他似乎联想到什么,随即那星点的想法,瞬间湮灭。
大年十二,医馆里的人比较少,早前傅明琛把曾苏和两名帮药工先遣回了家,现下偌大的门面,只有他们三人。
虞熙睡得无声无息,胸口微弱地起伏,似乎确实是极疲倦了。
司辰道:“这样睡着也不舒服,我带她回去吧。”
他走到虞熙身边,弯身想将她抱起,傅明琛在他后面扬了扬手想制止,但司辰靠近虞熙的那瞬间,她已经醒了。
在看清来人后,虞熙松了口气。坐直身体,掠了掠头发。“你怎么来了?”朝思暮想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他。他似乎也瘦了些,一张白净英俊的脸庞,眼睛像星辰明亮。
“醒了?我们回去吧。”
“嗯。”他的目光太亮,与他对视竟有些心慌失措。“你等我一等。”
虞熙到内室看了看珍瑜和林厚诚,见他们还在睡,转头望着傅明琛:“他们还在睡可如何是好?”
“不要紧,今晚就让他们睡在这里吧。”
“好。麻烦你了,傅大哥。”
虞熙告别傅明琛后,和司辰并肩走出医馆,虞熙道:“你再等等我。”医馆对面有家客栈,住十天还不到五两银子,于是她订了个房间,回到医馆和傅明琛道:“若是珍瑜他们醒了,就让他们去客栈去歇息。明儿一早我再过来。”
“好。”
虞熙走到傅明琛面前,从袖袋里面拿出一锭银子,小声地说:“这是斯羽的诊金,也不晓得够不够,不够明天我带银两来。”
傅明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名医看病可是很贵的。”
“哦。我那里还有几百两,明天都带来吧。”虞熙认真地说。
他笑着接过她手上的银子道:“和你开玩笑的。我一向悬壶济世,收下这个,是免得你心里过意不去。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虞熙点了点头,再三道谢,方才和司辰一起走了。
“马呢?”东张西望,竟没找到马车。王力生和孟华也太粗心大意了,怎么把两架马车都打走,这叫她怎么回去?
司辰的马在旁边吁了一声,以此证明自己存在。
他自己翻身上了马,伸手向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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