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盯得不自在,虞熙不示弱地看回去。两个人静静地互瞪了会儿,还是司辰忍不住先笑了。
虞熙抿了抿唇,遮了遮笑意。“我今日很好笑吗?”
“你今儿的衣裳和我很配。”
虞熙一怔,随即发现他今儿穿了件白衣,交领处绣着淡紫勾花,与她如出一辙。她怔愕,“我都没有发现……”
“你也从不在这些事情上费心机。”司辰星眸含笑。故意把话题带过:“好了,虞熙,该你了。”
她便开始审度棋盘,边漫不经心地问:“方才你愁眉紧锁,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没有。”他道,“和你互瞪了几眼,心情顿时好多了。”
“原来你还有和人瞪眼的爱好……”
“是针对你才培养出来的爱好。”
虞熙不由一笑。虽然他现时是笑了,但没过会儿,又有些愁绪染眉,尽管在藏着情绪,还是能让人轻易看穿。
恰巧有个大臣来找司辰,他匆匆去了,虞熙便收拾了棋子。孟华走到亭子里来,帮忙她一起收拾。
他时不时看看她。
虞熙木然地看回去,“有什么话要说么?”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孟华润了润嗓,“力生和阮少谦失踪了。”
心中的弦顿时“嗡”得一声。
这是司辰今日愁烦的由来吗?
“怎么会失踪?”
“原因不明,已经让如意楼去查了,但还未出结果。”孟华道,“每天力生都会用飞鸽传书信回来,但现在已经有三四天没有消息。”
一两只鸽子有可能被人捉去,但若是连续三四天没有消息,那或许是该引起注意。“只能等如意楼的消息吗?”
“在没有人亲自去的情况下,确实只能等消息。”孟华沉吟,“阮少谦这个人对我们至关重要。除却陈国,另外三国抱的我们一样的心思,都想将他掳去研究火药。眼下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事,稍后我会请命去找他们,这里的事,就要你劳心照看。”
虞熙沉默了会儿,“让我去。”
孟华望进她眼里,“为何?”
“我不能一直在王府里。”成天与司辰朝惜暮楚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在王府里待着,也不如在外头舒爽自由。
孟华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主子他肯不肯让你去。”
“没有什么不肯的。他培养我,不正是要用在紧要关头吗?”
到宁心殿寻司辰,栀子和她道:“主子在寝宫,你进去吧。”
虞熙怔了怔,这是栀子给她的特权么?往常没有别人能不通报而进司辰的寝宫的。她顿了会儿,才道:“请栀子姑娘帮忙通传,我在书房等他。”
栀子有些疑惑,进寝宫通报后随即笑吟吟地出来:“主子说很快就会去书房。你先稍等。”
司辰的书房离寝宫也就几步路。门是关着的,想来平时也不大肯让别人进他书房。她在门口怔着,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怎么不进去?门未上锁。”
书房厚重的门被推开,里面漾出淡淡的茉莉清香。书房里点了灯,几个大柜子里密密麻麻全是书。书桌上堆着些文书,繁多却不杂乱。
司辰显然刚刚沐浴过,头发还透着水气。身上是很随意的浅金褙子,将他清瘦的身子裹得严实。
“天冷了。”虞熙说。
司辰低头看看自己,“唔,我穿了两件,不冷。你怎么来了?”
虞熙正了色,“听说力生和阮少谦失踪了。我近来没有要事,不如我去走一趟,找找他们。”
司辰慢慢地抬起眼,乌漆漆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半晌,他拒绝了:“不是要紧的事,力生可以把阮少谦再带回来的。”
“阮少谦是个性格孩子气的人,力生也许没有掌握门道,还是……由我去吧。”
司辰的目光对上她,“为什么一定是你去?要派人去,孟华也可以,王冲也可以。”
“我自认为比较了解阮少谦。再者,我已经在府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刀剑许久未用会生锈,人也是一样。”
烛光下,他与她的影子贴得极近。她不敢看他,只低头看着他们似乎纠缠在一起的影子。他的呼吸在她头顶,“我如今有了私心,不愿你在外面奔波。”
心麻了麻。虞熙咬咬唇,“我会顾好自己。”
沉默,很久长的一阵沉默。
虞熙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神就盯着自己,眸光复杂,似乎是想让她去,又不舍得。
呵,是不舍得吧?
那个眼神,令周身都变得暖和了。她说:“我一向很会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这不是又一个想逃开的借口吧?”他的声音有些干哑。
“当然不是。我为何要逃开?”
他的唇角扬起笑意。她的回答率真诚实,但满足了他。“好吧。依你。”
虞熙松了口气。烛火发出噼啪声,地上的影子更加纠缠在一起。其实他们只是靠得近,并没有抱在一起。
耳边传来他似有若无的叹息,他终于张开手臂,将她勒得很紧。
“平安回来。”他柔软的唇擦过她的耳畔,停留在她的发梢。
虞熙临前行去了趟回春医馆,没见到傅明琛,却意外见到曾苏在替人诊脉,一张清清秀秀的脸上多了几分老成。
虞熙忽然觉得,曾苏也不错。
转念又失笑,自己是怎么了,看见个好青年,总能把他们往雪秀身上想。既然傅明琛不在医馆里,她也就没打算再去住所找他。等远行归来再拜访罢。
踏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路上行人稀少,街灯也熄灭了,唯有天空一轮明月的孤华照洒大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想着走时来和傅明琛说一说,或者自己在心底真的将他当成了亲人罢。
收拾包袱时,雪秀道:“你此去又要多长时间啊?”
“两个月吧。”
“才回来才多久又要去那么久。”雪秀惆怅,“你离开的日子比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多太多了。”
“职责所在,”虞熙道,“你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傅大夫。或者找曾苏也可以。”
“曾苏?你怎么说起他来了?”
“我看他现在医术也不错。”
雪秀笑了:“我哪里就全身是病,非得去找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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