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课堂上,季那言怎么也无法集中经历,一会儿愣神,一会儿偷笑,想到季启航的样子,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他,想到以后他就从她的哥哥变成她的恋人,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那言感慨着,也幸福着……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应该说熬过等待的每一分钟。
回到家里,季那言不时念叨着“又过去一天了,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明天就可以见面了,呵呵…...”算算路程今天早上坐火车,明天下午4点左右就该到了,季那言拿起电话想问问季启航现在到哪了,顺便再多聊一会儿,毕竟她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可是打了几遍手机都关机,大概是手机没电了吧,季那言这样想着,有点失望的挂断了电话:“没关系的,反正明天就会见面的,不着急。”季那言自我安慰了一下。
季振远和韩玉茹都去参加朋友儿子的婚礼了,屋子里显的空荡荡的。也许是闲的无聊,也许是等的心急,季那言想到院子里去透透气。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夜色看起来有点朦胧,有点阴郁,大概是天气太热吧,感觉闷闷的,这让季那言越发的不适起来,心情很焦躁,索性还是回屋温书好了。
走到离门口大约2米左右的地方,季那言隐约的听到客厅里电话铃声在响,她赶紧跑着想回去接,但是刚走到门口电话铃声就停了。季那言正一边开门,一边猜想会是谁的电话时,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季那言急忙跑过去接,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就急切的问:“是季小姐嘛?”
“哦,我是。”季那言应着。
“快...…快...…快来中心医院!”此人语速急促,显得十分焦急。
“中心医院?去那里干嘛?”季那言有些不解,猜想这个打电话的人是谁,印象中她认识的人当中没有这个声音。
“季总经理......季总经理,他......他......”电话那头的女声越说越着急,声音还不住的颤抖。
“你是要找我哥啊,他得明天才回来呢。”季那言以为这人是要找季启航。
“不是,季总经理他现在在中心医院。”
电话里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但这话更让季那言不解:“中心医院?我哥怎么会在中心医院呢?你搞错了吧,我哥现在应该还在从昆明回来的火车上才对啊。”因为季启航不习惯坐飞机,所以大多数出差他都是自己或者司机开车去,有的时候他也会选择坐火车。
“季总经理为了早点回来见你,提前乘飞机回来了......”听到这里,季那言的心“咯噔”一下,“提前回来、中心医院”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让她莫名紧张起来。
“可是......可是飞机遇上强冷气流......”电话那头的人正是赵秘书,她此刻的心情也很慌张。
“不可能!”季那言冲着话筒大喊了一声,然后扔下电话,飞奔出门。
怎么今夜的“的士”这么难打?季那言连续截了好几辆车都有乘客。
季那言心急如焚,她只好一边沿路往前跑,一边不停的向过往的“的士”招手,她真的一秒钟也等不了了!她痛恨自己刚刚没有在电话里问清季启航的伤势究竟如何,她痛恨自己跑的不够快,她更痛恨今夜的“的士”为什么总是不停的跟她作对!
筋疲力尽了,真的是筋疲力尽了!当季那言一路跑到中心医院,当她看到正处于严重昏迷状态的季启航时,她的心都要碎了。躺在病床上的季启航看上去是那样的苍白,他的表情看上去那么痛苦,哥哥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啊,当年于龙的刀子刺入他的身体时,他都没有喊一声疼,而现在,他疼的,面部表情都揪在一起。
季那言全身瘫软的跪坐在季启航的床前,用颤抖的手抚摸着他受伤的头,缓缓开口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的腿被机舱撞击粉碎性骨折,医生已经给他打了镇定剂止痛,他现在是疼的睡着了。”赵秘书回答。
季那言听到这里已经心疼的不得了,她可以想象机舱那样坚硬的金属硬生生的把腿骨撞的粉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使是季启航这样坚强刚毅的男人也是无法忍受的。然而秘书接下来的话真正把季那言彻底带入恐惧的深渊。
“医生说,季总的头部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情况很不乐观......”
季那言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她是临床医学系的高材生,她的脑海里顿时出现无数个由于头部受到外力严重撞击后产生的所有严重后果。她拼命的摇着头,她想晃去脑子里那些糟糕的想法,这些想法让她恐惧,恐惧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季那言颤抖地声音,早已出卖了她坚定的语气,但她只能这样反复的默念着,她要有信心,因为她希望季启航可以和她一样有信心。
“对,给我爸打电话,快给我爸打电话。”季那言早已乱了方寸,竟然忘了第一时间通知父母。她颤抖的双手拿出手机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她赶紧捡起来,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按向手机按键的手指一直在抖,按错了好几遍号码。季那言的眼泪也早已模糊了视线,怎么会这样,短短几天没见,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来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呢?
“爸,爸你快回来!呜呜呜......哥......”季那言早已泣不成声,电话另一端的季振远已经接到了院里同事的电话,告诉他季启航出事了,现在他正急着赶往医院。
过了一会儿,以为医生走了过来问:“哪位是季启航的家属?”
“我,我是他妹妹。”季那言回答。
医生把季那言叫到了医生办公室,问季那言是否同意马上对季启航进行手术,并按照程序向季那言说了手术后可能会产生的各种严重后果,季那言没有做任何犹豫,现实不曾给她留有一丝犹豫的余地,因为不手术,季启航只有等死。
季那言签字的手不停的颤抖,颤抖的几乎无法将自己名字简单的三个字写出来。谁能体会到她此刻是多么害怕,签下自己的名字,就犹如给季启航的生死下了判决书。
“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两层......只有两层......只有两层......”医生的话不断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走出的医生办公室,浑浑噩噩的,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病房门口,她倚在门口的墙上,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样,没了精气。
“启航,你醒啦?你觉得现在怎么样?”季那言隐约听到病房里传来韩玉茹关切的询问声,她马上擦干眼泪,推门进去。
季启航缓缓的将头侧向门口,看见进来的季那言,勉强的从嘴角挤出一丝痛苦的微笑,说:“小言,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没等季启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止住了他要说的话。
季那言哭着扑到了他的怀里:“你想吓死我是不是?你怎么不好好保护好自己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多让我心疼,我宁愿你现在好好的呆在昆明,宁愿晚些天再见到一个完完整整的你…...”后面的话已被不断地抽泣声阻断了。
季启航的眼角也滑落两行泪水,看着扶在怀中的季那言,他心中有千千万万的不舍。比起身上的痛,他的心更疼,他不愿看见季那言这样伤心的样子,他想到如果自己真的离开了季那言,她该如何承受这样的事实,如何走今后的路。如果两个人的爱会让她这样的伤,倒不如从未让她懂得自己对她的感情。
“17床病人做好准备,二十分钟后做检查,半小时后进行手术。”一个护士利落的安排。
“启航,你一定要坚强住知道吗?你是爸的好儿子,一直以来都是爸的骄傲,你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出来……”
季振远,一个年近60岁的父亲,此刻所有的坚强都化为乌有,热泪布满他皱褶的脸,妻子伏在他的肩膀上也不断的抽泣。
“爸……”季启航迟疑了了一下“妈”,这一个称呼让季那言妈妈心头一紧,虽然这些年她和启航相处的非常和睦,在外人看来俨然一对亲母子,但季启航却从未这样发自内心的管她叫过妈,她激动的握住季启航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爸,妈,你们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还有,凡事要想开些……”季启航自知自己的情况不乐观。
“你这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没等儿子把话说完,季振远已经听不下去了,对于一个年近花甲的老父亲来说,如何能够忍受亲生儿子和自己说这种诀别的话。
“是啊,启航,你别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韩玉茹说。
站在旁边的季那言始终没有说话,因为她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