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晨曦如此的刺眼,带着灼人的光华,让我不敢正视。
身体累倦到了极点,发丝也乱散在脸上,我想,我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瞳孔疼痛涣散,衣衬破旧凌乱。
在这里倦缩了一夜,逃了一夜。
可是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还是知道,没有人再要我,没有人再关心我回不回家了。
早晨的微风,很凉很柔,轻轻地抚慰着我寂伤的心。
慈悲寺里的钟声,让我慢慢地安静下来。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我终是要活下去,还要快乐的活下去,这样子娘和爹爹才会放心的。
这个世上没有了谁,天也不会塌下来。
云知秋,会好好的,娘,你放心吧,会努力的生活。
失魂落魄地看了一会,有人说用力地吼出来,就会将心里的不甘,心里的寂寞还伤痛,给吼走,可是我却没有心思,喉咙里嘎涩得似要冒火一般。
慈悲寺里的钟声,清清扬扬,让我情不自禁地再往走。
佛门清净,寺里的小尼早就洒扫干净门庭,几许香洗净心头的俗气,让人变得神清虔诚起来。
我跪在观音面前,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么,许个什么愿。
我想如果观音是有神灵的,一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原来这么早就有人来了,棠,我还以为我们是最早的。”一声软语传入我的耳中。
我没有回头去看,却感觉有人进来,跪在我的旁边。
淡淡的清香之气拂面,但听旁边的人说:“小女子名唤沐雪,请观音菩萨显灵,让沐雪的身体,快快好起来。”
“施主,求签吗?”温和的老尼问我们:“看看自已的运势,前程,未来。”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前面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清楚。
旁边的女子轻叹地说:“老师傅,我想求健康。”
“沐雪,要放香油钱,观音才会显灵的。”低醇的声音在后面响着。
身边的女子便站起来,从手腕间褪下一双漂亮的紫玉镯放在台面上,回头轻笑地说:“这样,成吗?”
我有些惊叹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身着白色襦衣,蓝色长裙,头簪盘成云簪,斜插一根墨绿色的簪子,长长的柳中眉中写满了柔弱的美,纤长的睫毛覆盖着琥珀色的瞳孔,雪白的肌肤,朱唇轻启,一抹微笑荡漾开来。不面要太多的装饰,她如那素白淡雅的鸢尾花,透着她的高贵与娇弱。
她的笑,却是越过我而看着后面。
真美的女子,怎生的嫣然一笑倾国倾城,和张喜宝的美是不同的。
张喜宝是美艳不可方物,她是带着文弱的典雅,偶尔中,几声轻咳可以知道她身体不是甚好。
“施主。”老尼又问我:“要抽签吗?”
我在袖子里找找,将身上剩下的银票全放在台面上。
老尼摇头温和地笑着:“施主,不必这么多,小小心意便足矣。”
我认真地说:“老师傅,请允许我给这么多,我刚才终于知道我要许什么愿了,我要我的娘和爹爹在云之上能幸福,你说,隔了十二年,他们要找到彼此也很难,情之重,焉是俗物之可以替代。”
她感叹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说:“姑娘,想开一些,此一时,彼一时,我看姑娘倒是像有福气之人。孝道为先,姑娘父母的福泽,都会延至姑娘之身。”
她说的我不懂,她给我和那不染纤尘的女子一人一个签筒。
二支签一起掉在地上,二枝,都是一模一样。
只是一枝下中签,一枝下下签,二签叠在一起,却也分不清楚谁的是下中签,谁是下下签。
老尼捡起,看了看我们说:“要解否?”
她神色中,带着无限的悲叹。
沐雪轻叹地说:“不解,也罢。”
脚步有些踉跄轻浮地出去,无力地说:“棠,我们走罢。”又猛力地咳了二下。
我转过身,看到高大的男子挽着她的手,细细地将她额边的发绾到耳后,是他,夏君棠,如此温柔眷眷地看着她:“沐雪,只是求个安心而已。”
她轻咳了二下,身子颤抖着。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那一种呵护,让我心头酸涩又羡慕着。
“姑娘。”老尼叫回我的神思:“这签文啊,也不见得就是事实,人之命运,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自已。”
我淡淡地一笑,吁出心口的一口气:“师傅,学会接受,学会承受,命运也没有什么。”
她一怔,念了一声佛号:“世上的姑娘,难得有如此大智大慧。”
真羡慕啊,沐雪那不染人间烟火的纤弱女子,有一个男人这么关心她。
他们之间如此的契合,没有任可人能入得了眼。
这是不是就是一种爱情,我的娘去追随爹爹,我云知秋这一辈子,会有爱情吗?
那签,并不是好签啊,百花煞,最不好的签。
一个人的伤心,可以维持多久。
我数着日子过,一天又一天,心头不的伤,还是难以填平。
孤单,无法用什么来弥补。
最怕回到空荡荡的家中,一贫如洗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寂静无声,我拿着破布,不停地擦着地板,窗台,不停地擦,有事做就不会心中也空空的。
斜阳下,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孤单的影子。
有些徒然无力地坐在地板上,泪滑下脸颊。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伤心,擦擦泪去开门,却看到张喜宝站在门前。
“张小姐。”我轻声地叫。
“我给你送了些书来。”她笑笑,明艳的眼眸看着我:“我们之间的协议,还算吗?”
我点点头:“请进。”
“不必了,我自由的时间并不多的,云知秋,我要你做的奴婢,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你看看那些资料,秋选,我要你打入宫中。”
我有些迷糊,她却轻轻地笑了:“你以为是要你端茶倒水吗?云知秋我查了你的资料,你很合适做我的姐妹,你且先看看这些。”
她拿了一个绣篮来,上面是放着宣纸什么的,可是下面,全是书。
“我要做皇上的贵妃娘娘。”她自信地笑着,脸上泛着一种绝艳的美:“我就得对后宫的人,完全有把握,一个人的眼睛,怎么比得过上二个人。”
“你就相信,我会做好你想要的吗?”我有些疑惑地问她,她就不怕在我的身上押错宝。
她笑笑,垂下长长的睫毛说:“你是云大人的女儿,你娘也是个有骨气的人,说不嫁就不嫁,想你云知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天你和杨老爷说的话,我都听说了,云知秋,我就是要一个这么淡泊如水,却又骨子里带着善良的女人来帮我。”
“你入宫之后,我倒也不必要你做些什么,这一次选秀对于我来说,我的机会多于别人,可是这一次,太多太多强劲的对手,我需要有人给我看着,我的身边,都是杨家的人,宫里还有一个显贵的杨妃娘娘,他们都不会让我独大的,美貌是我最大的武器,心腹,也决不可无。”
我多少是明白了,张喜宝毕竟是姓张不姓杨,岂能甘愿只做杨家的棋子。
我淡淡地说:“一入宫庭深似海,似乎用一生来赌,太重了。”
“这点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进去,就有办法让你出来。皇上后宫三千,至今后位玄虚,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压根是无法知道的小事。我要你进宫之后,好生就看着几个人而已,你的利用价值,也就在于此。”
她说得有些狂妄,我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了,欠你的,我会用这些来还。”
她出去,还是一室的寂静,我总是不明白,有些人的争夺之心会是如此的大。
还没有进宫,她就想把所有的事都尽纳于手中,一一把棋子放下去,我的用处,只在于看看新人之中是否有皎出之辈,也许到时就会让她收为已用。
这些事,也与我无关了,欠她的,做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