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风吹即散。
涂山怜羽和赤夜门门主踏着月光,离开了青柳城。此时的涂山怜羽修为已经全部恢复,两人便瞬移到南域,再从南域回到了西域。
通幽强者,瞬移不过眨眼之间。两人在无名山中分开了,赤夜门门主回到了赤夜门,涂山怜羽掐了个诀,回到了玄水宫。
玄水宫此刻正在睡梦中,十分安静。涂山怜羽静静地站在习武场上,望着墨色的天空中的点点星子,不由得想起陈楼月:她看星星的时候,和自己有何不同?也是这般怅惘,这般迷茫吧。
此次青柳城之行,她看到了另一种人生,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想她自己,自幼生在玄水宫中,迄今已十七岁,离开西域的次数屈指可数。
还有她的身世……涂山怜羽从未见过她的娘亲,也为见过她的父亲,正如同玄水宫中其他弟子一般,她是被抛弃的。又如同玄水宫其他弟子一般,她不相信自己是被抛弃的。
思绪万千,如一团乱麻搅在涂山怜羽心间。涂山怜羽想了很多,最多的便是自己的身世。
“宫主!”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夹杂着几分激动。
涂山怜羽回头一看,知晓这是门中弟子前来击鼓。
玄水宫有一不成文的规定:每到拂晓时刻要击响花鼓以唤醒众人。门中弟子听到鼓声都必须起床,到习武场集合。
“嗯。”涂山怜羽微微一笑,点点头,随即想那弟子走去。
“我来吧。”涂山怜羽拿过鼓槌,对女子说道。
“咚咚咚!”“咚咚!”有序的鼓声响起,涂山怜羽一击一收中,尽显优雅与柔美,却又不失力量。踏着鼓声,一缕阳光冲破泼墨般的云彩,洒向大地。太阳从山头慢慢爬上了天空,千缕万缕阳光冲破黑暗,迎接光明。
玄水宫弟子也循着鼓声来到了习武场,见是自家宫主,都十分高兴,同时也有几分期待。
“咚!”最后的鼓声分外响亮,回音也久久不绝。
鼓声敲响了玄水宫的早晨,习武场里密集有序地站满了弟子。
“宫主回来了!不知道师姐师妹们怎么样了?”
“肯定是好好的,我们宫主那么厉害。”
“她们伤得重吗?宫主可知何人所为?”千多个弟子议论道,话语中满是对失踪弟子的担忧。
“我找到了她们,但是她们离开了。”涂山怜羽声音清冷,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解释道,“她们去了大齐皇朝,若有机会,你们可以去找她们。”
涂山怜羽说着,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一众弟子。
她们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时不时说一句这是何人的字。一群人窝在一起看完,便拿给另一群人。
看着她们,涂山怜羽不由得笑出了声。随即她对一个弟子问道:“大护法去哪儿了。”
“不知道。大护法回来时脸色很不好,嘱咐了我们几句就一个人回了房间。可是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却没有找到。”
涂山怜羽点了点头,对寒茗的情况也有了一些了解。找不到么?
玄水宫四周被重重叠叠的山包围,山洞悬崖数不胜数。有一处山洞名“避风洞”,是这数不清的山洞中的一个。
要说这避风洞也没什么特别的,和普通山洞一般,甚至比普通山洞要小。
但这避风洞却是寒茗最爱去的地方。找不到她的时候,此处最有可能寻见她。
循着熟悉的路线,涂山怜羽到达了避风洞。洞口很小,一次只可容纳一个小孩通过,涂山怜羽进去时必须弯着腰。洞内则宽敞一些,涂山怜羽可直着身体进入。
洞内很窄,但很长。尽头处是一个圆形山洞,上方有一个小口,可供阳光照入。
寒茗蹲在墙角,双手环住膝盖,低着头,保持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姿势。
“回来了。”寒茗抬起头来,头发有些乱糟糟的,配上她那精致的脸庞,竟有一丝凌乱美。
“嗯。”涂山怜羽挨着寒茗坐下。
“怎么回事啊。”
“青柳城城主取活人丹元,用邪术炼丹。还和神宫宫主有所交集。”涂山怜羽道。
“啧~”寒茗摇了摇头,捋了捋头发。
“你呢,又怎么了。”涂山怜羽看了一眼寒茗,问道。
寒茗靠着墙,看着洞顶,目光呆滞。
“我在想我的身世。”
“噗!”听到这话,涂山怜羽一下子笑了出来,“你向来是不在乎这个的,今儿是怎么了。”玄水宫弟子大部分都是孤儿,从小被玄水宫收养。其中绝大部分的弟子连父母是谁,长什么样,把自己丢在哪儿都不知道。很多玄水宫弟子来时,都是哭哭啼啼要找爹娘,一般都是寒茗出面教育。寒茗向来也不说想爹娘之类的话,也不哭哭啼啼的,像是天生无泪。
“在神——”寒茗脱口而出,又似想起什么,赶紧改口道,“在东域一个小城里,我发现了一颗珠子那珠子极似夜明珠,却浑身透着一股寒气。见那珠子,我心很痛,很痛,却又十分熟悉,一种莫名的亲切。”寒茗捂着胸口,缓缓道来。
“有寒气的珠子?我倒是在神宫见过,据说是北域的物件,怎么,你想说你是北域的人啊?”涂山怜羽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笑道,“这北域里只有传说中的寒冰鲛人,人身鱼尾的,难不成你是啊?”
“来让我看看你的尾巴在哪儿呢~”涂山怜羽笑着去掀寒茗的裙子,和寒茗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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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踏着暖暖的日光回到了玄水宫,却见习武场上众人挤在一团,不知在干嘛。
“宫主和大护法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众弟子皆回头请礼道:“见过宫主,大护法。”
“你们干嘛呢。”寒茗出声问道。
那些弟子听闻,便散开来,其中一人回答道:“回大护法,我们在西域与东域交界处遇见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身受重伤,弟子便将她带了回来,结果到了这儿,这女子便不知怎的,不肯进来,也不肯让人碰她。”
“你们先下去,想必是人多了她不适应。”涂山怜羽出声道,又对寒茗说,“去请瑶姑姑来。”
随即,一众弟子便离开了,寒茗则去往医阁。地上,蜷缩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双眼紧闭,脸上一道伤口从嘴角长至耳垂。伤口狰狞,皮开肉绽,嫩肉翻卷,白皙的脸庞上满是血污。她身上披着玄水宫弟子的斗篷,身上几道鞭伤若隐若现。也不只是何人所为,如此残忍,竟毁了一个女子的脸。
“姑娘,没事了。”涂山怜羽慢慢靠近那女子,轻轻说道。
那女子如受惊的小猫,紧紧抱着自己,不住地颤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同时,她紧闭着的眼流出两行血泪。
“好好好,我不过来,你不要哭。”涂山怜羽耐心安慰道。她也是明白了,这女子的眼睛也被剜去了,一哭便只能流血。
“姑娘,我帮你处理伤口可好。”涂山怜羽小声劝道。这么重的伤,若是不好好处理,必是要感染,危及生命。
那女子也没有来时那般抗拒了,竟点了点头。
涂山怜羽赶紧拿出几瓶伤药,向女子走去。
“我帮你看看。”涂山怜羽从后面小心翼翼的取下她身上的斗篷,后背一条条血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姑娘,你的伤有些重,我们进屋去可好?”涂山怜羽劝道。
“好。”女子颤抖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这女子十分相信涂山怜羽。涂山怜羽扶着她,去了最近的一间房间。
“前面是门槛,来,小心,抬高点。”涂山怜羽扶着女子进了房间,然后将她扶到床上坐下。这时候,寒茗也带着提着药箱的瑶姑姑来了。
“姑娘,你伤得有点重,让大夫来瞧瞧可好。”涂山怜羽询问道。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颤颤地点了点头。涂山怜羽正欲出去,却被女子紧紧拉着。
“不要走~”女子苦苦哀求道,涂山怜羽只好留下陪她。
瑶姑姑将斗篷取下,不由得摇了摇头。女子全身都是鞭伤的血痕,纵横交错。这对于瑶姑姑来说,也不算是最重的伤,但对于这未曾修炼的普通女子,却是痛苦万分的伤。
瑶姑姑先从药箱里拿出几瓶伤药,放在桌子上。再将女子身上的衣服褪去。有些地方伤口与衣服黏在了一起,褪去时,女子便小声地“嘶”了一声,抱着涂山怜羽的手也紧了几分。
女子皮肤白皙,鲜血淋漓的伤口便显得越发吓人。瑶姑姑先用清水处理了一下伤口,在细细撒上一层药粉。药粉与伤口接触的那一瞬间,是入骨的刺痛。女子吸了一口凉气,咬紧牙关,额头上点点细汗冒了出来。抓着涂山怜羽的手却丝毫未曾放松。涂山怜羽拿起一张叠好的手绢,替她擦拭额头的汗。
“有些疼,不过这药能让你好得快些,忍着点。”瑶姑姑声音平淡如水,夹着淡淡的药香,到让女子平静了几分。
“呼~”瑶姑姑直起身来,捶了捶腰,轻呼了一口气。随即,瑶姑姑又取来纱布替女子包扎好。纱布紧裹女子全身,瑶姑姑又拿出一件新衣裳帮女子穿上。
随即,瑶姑姑便要处理女子脸上的伤口,这可让瑶姑姑犯难了。脸上那条鞭伤倒没什么,只是那眼已被挖去,如何能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