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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把玲珑醉 第二十章 仇深似海

打坐调息两个多时辰,张文远缓缓收回抵在洛凤池背上的手掌。“老四,感觉怎么样。”

洛凤池擦了擦额上汗水,“多谢三哥了,感觉好多了,估计再有个三两日便可恢复如初。对了,大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张文远哈哈大笑,“放心吧,大哥已经突破了剑客境束缚,如今已是剑魔境高手了,除了那屈指可数的几大宗师,谁是大哥的对手。”

洛凤池心头一喜,“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三哥,你大概也快要突破剑客境了吧。”

张文远摇头道,“还早呢。”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四弟,你终于也来了,可想死哥哥了。”

房门推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先前一人中等身材,蜂腰乍背,方面大耳,三缕须髯飘洒胸前,目光如电,精神抖擞,正是万胜金刀林正宏。其后一人,约有四十岁上下年纪,身材矮小,鹰钩鼻子,尖下颏,一把山羊胡高高撅起,却是洛凤池二哥,大名鼎鼎的醉剑震九州尚云清。

洛凤池赶忙上前迎接,“大哥,二哥!”

四兄弟好不容易聚到一处,都显得十分高兴,话匣子打开,各述离别之情。

就听洛凤池问道,“大哥,无极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没出什么意外吧。”

林正宏摇摇头,“我们这一趟可是多此一举了,原来无极道长根本就没过世,他早看出迷仙教欲对无极门不利,故意假死,连他最得意的几个弟子都瞒过了。待迷仙教的人杀到,这老爷子直接从棺材里蹦出来,可把大伙儿都吓了一跳。有他坐镇,迷仙教的人自然功亏一篑。我们见帮不上什么忙,便赶来参加者基山大会了,说来已经到了两三日,昨天文远也到了,唯独差你,若你再不来,我们可就要去寻你了。”

洛凤池尴尬一笑,“是出了点状况,差点就见不到各位兄长了。”他是真心觉得自己武艺较几位兄长相差太多,拖了后腿。若是其他几位,或许早都摆平了海鲸帮的事,莺莺也不会惨死了。

“哦?”林正宏疑道,“据我所知,莱阳附近数海鲸帮势力最大,帮中第一高手王长禄也才刚达到义士境界,还有哪些高手,竟连四弟都应付不来。”其实他们分开之时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以洛凤池侠客境功力完全可以碾压当地所有高手,要不也不会让其孤身犯险。

洛凤池又把海鲸帮之事叙述一遍,当说到三尸真人,其他几人心头都是一颤,难怪四弟应付不来,原来这个妖道也在那里,他可不是好惹的。又说道琴魔,其余三人更是大吃一惊,这家伙几年前便是剑客身份,再加上这些年的修炼,估计早突破到剑魔境界。洛凤池能在她手里逃得性命,实属侥幸。最让三人担忧的是,毒神后人再次涉足中土,看来以后江湖中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林正宏心中暗悔,原本是想给老四一个最稳妥的差事,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最危险的。早知如此,不如兄弟几个一齐赶赴莱阳了。不过还好老四吉人自有天相,平安无事,兄弟几个终于又聚在一起。

不知不觉太阳便已西垂,四周渐渐暗了下来。这时有人敲门,“四位大侠,我们寨主在聚义厅摆下宴席,请四位前去赴宴。”

洛凤池摸摸肚子,“不说还不觉得饿,这一说它还咕咕叫起来了。”四人哈哈大笑。

才到聚义厅门口,就听聚义厅内鸟语虫鸣,虎啸狼嚎,万马奔腾,山风呼啸,众人大奇,这是怎么一回事。带路那喽兵解释道,“尹大侠的一名弟子,口技堪称一绝,不管是什么声音都被他模仿的惟妙惟肖。”众人这才恍然。

“中州四义到!”喽兵高喊。屋内喧闹声音戛然而止。

黄谭宗赶忙携山寨众人迎出屋外。他指着身后一个矮胖子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弟,矮人屠郑伦。”又对着身旁一个美貌女子说道,“这是我三妹,红袖飘香杜婉娘。”

杜婉娘上下打量洛凤池,咯咯娇笑,“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洛凤池啊,好俊的书生,就是不知功夫是不是也像传说那样。”她直勾勾的盯着洛凤池,直把洛凤池闹了个大红脸。她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看得出她是一位落落大方的江湖侠女。

就听她接着说道,“洛大侠,要不你给大家露两手,要是觉得孤单,咱俩比划比划也成,顺便指点小妹几招。”

洛凤池眉头微微一皱,心想哪有首次见面就要和人比武的,她这明摆着是想称量称量自己啊。不过,对方毕竟是个女子,洛凤池也不生气,他微微一笑,“在下不过是浪得虚名,不敢在姑娘面前丢丑。”

哪知杜婉娘一听这话,当场翻脸,冷声说道,“姓洛的,莫非你瞧不起我!”现场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谁也不知这三寨主怎么就看洛凤池不顺眼。

这时,黄潭宗把脸一沉,“三妹,不得无礼!”

杜婉娘这才又笑逐颜开,“我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罢了,看你凶巴巴的。”说完她一甩袍袖,急急忙忙往后院去了。

众人都觉莫名其妙。

黄潭宗干笑两声,“舍妹太过任性,让各位好汉见笑了,快往屋里请,咱们痛饮几杯。”

四义跟着黄潭宗走进聚义厅,此时聚义厅内早已人满为患。众人见四义到来,纷纷起身,拱手施礼,“林大侠。”“尚大侠。”“张大侠。”“洛先生。”众人七嘴八舌打着招呼。四人一一回礼。唯独聚义厅最里面坐着五六人,一动不动,自顾自斟酒吃菜,显得十分不屑。

众人分宾主落座,张文远忽见桌子对面坐着的居然是无影剑马冲,当即把脸一沉,“黄寨主,麻烦给我换个座位,看着那张驴脸太倒胃口。”

对面马冲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姓张的,你说谁是驴脸,你再骂一句试试。”此时他四个兄弟都在身旁,胆气也壮了不少。

张文远轻蔑一笑,“明知故问。不是说你是说谁。”

马冲忍无可忍,“张文远,今天我和你没完,咱们到院子里分个高低!”说着便要往屋外纵去。

“马大侠稍安勿躁。”

他身旁坐着的是南国侠隐尹南风,见双方争执,连忙将手轻轻搭在马冲肩膀上。他这一搭,别人还不觉得怎样,马冲却是大吃一惊,心中骇异非常。要知道马冲可是剑客境高手,竟让尹南风轻而易举按了下来,这么说尹南风功力比他可是高得多,至少应该达到剑魔境了。

“来啊!”张文远见马冲迟迟没有动静,还以为他虚张声势,不敢上前,嗤笑一声,拉了个架势,朝马冲直摆手,挑衅意味十足。别看霸王枪没在身边,张三爷气势上可一点都没输。

“放肆,还不坐下!”这时就听林正宏一声暴喝。众人只觉一股强大气息汹涌而来,不由得汗毛倒立,冷汗簌簌直流。

“好深厚的内功!不愧是剑客境高手。”

“呵呵,你太小看他了,我看最起码是剑魔境了。或许还要更强,弄不好是剑仙。”

“不会吧,林大侠修为哪有那么高。”他们谁见过这样强的气势,不由得猜测林正宏功力到底强到什么地步。

此刻马冲更是脸色煞白,他原本以为己方五个人,全是剑客以上高手。而中州四义只有三义能达到这个境界。林正宏功力虽然稍微深厚,但也不会高过剑魔境。洛凤池却仅仅是个侠客。他们五个对四个,可以说稳操胜券。

但是刚刚林正宏那一声吼,功力纯正浑厚,远远超出自己想象,似乎已经跨越剑魔境直指剑仙境,可那怎么可能。他却不知道,林正宏使的乃是正宗佛门狮子吼,虽然功力还没有达到剑仙境,但声势丝毫不弱。

竹贤七修的老大名叫倪云,人送绰号清风追云剑,是个老狐狸。他知道刚刚林正宏那一嗓子,表面是在斥责张文远,实际是想展示实力,让竹贤七修不敢轻举妄动。其实他也弄不清楚林正宏功力深浅。他深怕自己兄弟犯浑,贸然出手,万一吃了亏,可就得不偿失。再说现在罢手也不算丢人,人们反倒会说自己深明大义。想到此处,他对着马冲连使眼色,“混账东西,还不坐下。”

经过这么一闹,现场众人都知道竹贤七修和中州四义之间定然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不知具体情况。四下便开始有人议论纷纷。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一人悄声问道。

“听说竹贤七修的老二、老六都折在中州四义手里。”

“难怪。哎,你说竹贤七修惹谁不好,偏偏去惹中州四义,那不是找死吗。”

“可不是。”

这些人虽在切切私语,但哪能逃过剑客境高手的耳朵。再看竹贤七修,各个紧皱眉头,牙关紧咬,脸色难看至极,眼看着便要发作。

黄谭宗身为黑虎寨寨主,见又要打起来,焉能坐视不管。他咳嗽一声,“诸位静一静!”他声音极其洪亮,把众人议论声音都压了下去。

“诸位,我们聚到这里,哪个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哪个不被迷仙教害得妻离子散,我们唯一的目的便是铲除这邪教,给死去的亲友们报仇。可是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别说他们深不可测的教主顾别离,就连她座下四大护法,各个都是剑客以上高手。教内侠客境高手更是数不胜数。教众足有数万之多,这还没算上新近归附的势力。再看看我们,剑客级别高手只有寥寥数位,几百号人,孰弱孰强不用我说,大伙儿心里有数。若我们再不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还这样窝里斗,何谈报仇。”

聚义厅内众人无不动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啊,再这样下去别说报仇,不被迷仙教一窝端了就不错了。”

“所以我希望诸位不管是剑客也好,还是侠客也好,不管以前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既然都聚在一起,就应该摒弃前嫌,通力合作,为共同目标努力。有人要问了,那个人恩怨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这个简单,等我们灭了迷仙教,谁会管你的个人恩怨,到时候谁赢谁输,谁生谁死,各凭本事。”

他这话两不相帮,谁也不偏袒,直说到大伙儿心坎里去。

“黄帮主说的对,把个人恩怨都先放一放。”

“同心协力,铲除邪教!”众人纷纷附和。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不如这样,今天我们就来个歃血为盟,在迷仙教被灭之前,任何人不得自相残杀。若发现谁有违此誓,大伙儿群起攻之,让他不得好死!”

黄谭宗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酒碗之中, “来,干了这杯!”

众人却是一动不动,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林正宏和倪云。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这些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个誓约能不能立主要还看中州四义和竹贤七修。

黄谭宗微微一笑,“两位剑客,你们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如果没有异议,就给大伙儿做个榜样吧。”

林正宏缓缓站起身来,“倪老剑客,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中州四义可没把你们当做敌人,我先干了!”一仰脖,将碗中酒喝个精光。

倪云沉着脸,二话不说,也把酒喝干,“待铲除了迷仙教,我定让你们中州四义血债血偿!如违此誓,有如此碗!”说着把手中酒碗狠狠摔在地上,头也不回,领着他四个兄弟气冲冲走出聚义大厅。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手中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黄谭宗干笑两声,“两位剑客都喝了,大伙儿也都干了吧!”

“干!”“吃菜,吃菜!”黄谭宗极力劝酒。但大伙儿却都是食不知味,最终这场晚宴不欢而散。黄谭宗直摇头,却拿他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