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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枭 第八节 虎啸

虎穴,这是下人们给阳虎的书房取得别称,其来源是因为他名字里的“虎”字,据传阳虎出仕前只是一名货郎,因此也被人戏称为“货”,直到一次在同卫国的战斗中,阳虎击溃了卫国匡邑的部队,又乘乱击杀了卫国的匡邑大夫,致使卫军溃败,事后,被季孙意如呼为“虎士”,人们才以“虎”呼其命,阳虎便从此以虎为名,当他成为阳邑大夫后,他便将自己的书房打造成了一个以虎为主题的房间。

此时,阳虎正卧在虎穴的榻上戏弄着身边的雄鹰,而在他身旁正跪伏着一名女子,从身形打扮上来看,那人赫然正是阳清的侍女蕊儿!

“前后判若两人?这倒是有些意思!”阳虎自言自语说道,“只是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的真面目啊……”

“下去吧……”阳虎挥了挥手,蕊儿从地上爬起来后施了一礼后便匆匆退下,只留下陷入思考中的阳虎一人。

“这个人是我精心挑选出的,应该是哪个大家族的后羿,但是从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又像是一名野人,怪哉啊,怪哉!”

就在阳虎来回踱步,思绪万千的时候,摆在外内的猛虎雕像突然晃动了一下,接着,从石像底座传来了三声急促的敲击声,然后又在十息之后,传来了两记厚重的声响,而这时,阳虎才走到虎雕旁边,在虎雕的头上狠狠拍了一下。

随着一阵“咯咯”地声响,虎雕缓缓地移到了一边,地面上立刻现出了一条小道来,一名身材魁梧,左耳上戴着一枚耳环的中年男子正从里面艰难地爬了出来。

“我说大哥,你搞得这个地道,除了我,别人想给它弄开还真是不容易!”从地道里钻出来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抱住虎雕,将它挪回了原位,“不过再过个几年,就是我估计都打不开咯。”

“哟,不容易啊,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自己不行了啊!”阳虎从角落取出一个酒坛,冲着对方晃了晃说道,“这是新酿的高粱酒,本来准备自己没事喝着玩的,你这来得可真巧啊!”

“好酒!”虽然阳虎只是揭开了酒坛的疯泥,一股清咧的香气便从缝隙里钻了出来,中年男子鼻翼扇动了几下,赞叹道。

“你啊,迟早死在这酒上!”阳虎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坛子猛喝了一口,然后便将酒坛扔了过去,“这次又有什么好东西让我开开眼!”

“好东西没有,消息倒是有一个……”中年男子接过酒坛,连喝了几口,喊了一句,“好酒!”

“酒是好酒,只怕以后没得机会再喝了,”中年男子舔了舔嘴唇的酒渍,低声说道,“首领收到情报,齐人在边境陈兵数千,按照惯例,一个月后就会杀到我们这里来。”

“什么……!”阳虎被这突来的消息吓了一跳,他一把抓住中年男子,厉声喝道,“那他怎么说!”

“首领说了,生是鲁人,死为鲁魂!”中年男子没有理睬阳虎的举动,反而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面孔,“我敢死军正是为此而生,这正是我们为国效死的时候!”

“人心呢?有多少人还愿意做这种事!”阳虎怒斥道,“侵暴诸侯,穴室枢户,驱人牛马,取人妇女,那些富得流油的家伙还有几个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去做这种事情!”

“为仁不富,为富不仁……”说着说着,阳虎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大笑了起来,“他真是看不透人心啊!”

“首领说了,此次出战,不做生念。”中年男子放下酒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听到中年男子这么说,本来还有些激动地阳虎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用一种十分真诚地眼光看着对方说道:“需要我做什么?老熊!”

老熊看着阳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猛吸了一口气,说道:“首领让你什么都别做……”

“什么……都……别做……么……”阳虎的眼神逐渐暗了下去,从这句交代中他已经听出了对方的决绝之意。

“首领说,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但只要你在就还有希望!”说到这里,老熊的眼中开始弥漫出泪光来,他举起酒坛,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让你千万不要被那些没有用的东西给束缚住,和鲁国比起来,其他都不重要!”

“我明白了……”阳虎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年,他带着一脸悲怆的神色一步一步地摸到了榻旁,缓缓地爬了上去。

“我走了……”老熊重新挪开了石鹰,走回到地道中,回头又看了看了阳虎一眼。

阳虎瘫坐在塌上,头低到胸前,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了几下,在听到老熊向他告别后,也只是挥了挥手。

“你多保重啊!哎!”

随着一阵“咯咯——”地声音,石鹰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除了地上的酒坛,这个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他……怎么敢!怎么敢!”瘫坐在塌上的阳虎突然如同一只负伤的野兽一般嚎叫了起来,原先悲怆的神情在他的脸上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是一张扭曲到极点的面孔。

“老不死的!老不死的!你知道他为鲁国牺牲了多少!”阳虎的脸上写满了狰狞,他快步走到房间中间,抱着地下的酒坛吼了起来!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只要再给我五年,不,三年,只要三年,整个鲁国都将被我收入囊中!”阳虎将酒坛高高举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零落的碎片和迸发的酒液立刻在屋子里四处飞散了起来,“到那时候,你就能光明正大地回来了啊!”

“你以为你不让我插手,我就会不插手了么!”

“胆敢伤害于你的,我必会让他们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在狠狠发泄了一通后,阳虎渐渐冷静了下来,而原本被怒火充盈的独目也重新散发出了智慧的光芒。

“鲁国么……”阳虎喃喃地重复起这个字眼来,“你、我,还有那些死去的人为它做了那么多,眼看就要得偿所愿了,你居然!”

“来人!”阳虎的吼声在整间屋子里回荡了起来,“让那三个家伙赶快滚来我这里!”

“立刻!”

“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