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瑾?帝凰羽低着头,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与她的名字相同,这个名字一般百姓可是不敢用的。凌天,凌于天际之上,不受束缚,君临天下——这是她前世父皇对她的期望。而宸瑾这个名字,宸象征君主,至高无上,瑾是美玉,洁白无瑕。这两个字所拼凑出的意思,足以表达选择这个名字的人内心所期盼的事情。
想到这里,帝凰羽不免对这个名叫宸瑾的少年多了一丝好奇。抬头,带着几分试探地视线落在了宸瑾身上。但对于一个陌生人,帝凰羽总是缺了那么几分深究之意。不过片刻就收回了视线,帝凰羽点头应道,“名字很好。”
“自然比不上你的名字霸气无双。”宸瑾抿唇一笑,如此和煦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红衣的张扬色彩。
对于宸瑾的赞美,帝凰羽很是坦然地收下了。唇角微微抖动,露出了些许笑意,但不过转瞬即逝,她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淡漠,“我还有事,你要是想好了,就去中萃楼找我。每月初五,我都会去。”说着,便要离开。
宸瑾摸摸下巴,目送着帝凰羽远去,他乐乐地笑了。这妮子是不是忘了这里是皇宫?他这种陌生人突然出现在皇宫里,她就不担心他是刺客么?下意识摸了摸下巴,宸瑾默默地想,自己看上去,真的有那么面善?
“主子,人都走了,您怎么还在看?”一个人影从树后翻了出来,一身耀眼的亮白,灼灼得很是抢眼。那人腰间佩戴着一把银色长剑,朴素的款式却透着浓厚的肃杀气息,凛凛逼人的清寒。
对于来人的半打趣半疑惑的话,宸瑾径直选择了无视,只是道,“这妮子倒是有趣的紧,不比那些贵族名媛,各个古板死脑筋。”而且还像没有根的草,见风就倒,柔弱得不堪一击。
“可惜,是个面瘫。”那人耸了耸肩,如实道。
宸瑾眯了眯眸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回去吧,我离开了这么久,他们怕是也要着急了。”
那厢,帝凰羽走出了花田。扭头不见宸瑾的身影,帝凰羽便知道这人定是寻着来时的路回去了。帝凰羽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宸瑾这番行为无异于刺客,但她之所以放过宸瑾,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宸瑾身边有一个隐藏的高手。
虽然她的武功和前世相差甚远,但天生的机敏让她对那些潜在的威胁下意识便能感知出来。
由于今天是进宫请安,宫里的防护严密,她便没有多带侍卫,只有暗十三在暗处守着。但以暗十三的武功,双方若是缠斗起来,怕只会落于下风。
“十三。”帝凰羽轻唤道。
一抹黑影应声从暗处走了出来,踩在石子地上却没有半点声响,活生生像是个不存于世的幽魂。十三默默走到了帝凰羽的身边,弯下身子,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刚才那个人着实可疑,你隐匿功夫一流,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哪里了。”顿了顿,帝凰羽若有所思地看了十三一眼,“若事出意外,安全为上,活着回来。”
“十三遵命。”十三抱拳行了一礼,身形一晃,朝帝凰羽出来的方向追了过去。身形闪动,眨眼间便隐没于花田之中。
十三一走,帝凰羽这边也没有立刻回府。抱着荔枝来到皇后的宫殿里,命人传召晴婕妤,任由皇后为荔枝烧焦的那一撮毛心疼,自己则淡然地坐在一旁,面无表情。
若不是知道帝凰羽对荔枝的重视程度,众人怕是真的会以为帝凰羽压根就不喜欢这只猫。
“见过皇后娘娘,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一脸柔顺乖媚的女子踏着宫步走到皇后面前,徐徐下拜。体态婀娜多姿,柔弱的样子也分外惹人心疼,但对于如此做作的女子,帝凰羽实在喜欢不起来。
早在晴婕妤来之前,她就从女官口中知道了晴婕妤的脾气。柔弱的皮囊下不过是颗腐烂的心,对于自己贴身侍女非打即骂不说,在宫中也处处挑事,对于比自己位份高的她故作柔弱,对于比自己位份低的处处针对。无论是在哪一宫中,她捧高踩低的名声总是不好听的。
帝凰羽放下手中的茶杯,纤细的手指轻轻敲着木椅扶手,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垂眼跪地的晴婕妤。
似乎是察觉到了帝凰羽的视线,晴婕妤转过头一看,这才发现了被自己忽视掉的帝凰羽。心中一惊,赶忙起身跪拜,“见过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理会晴婕妤的问安,帝凰羽径直开口道,“它的毛发,你烧的。”
顺着帝凰羽所指看去,晴婕妤望到了趴在皇后腿上一脸慵懒之色的荔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今日它偷跑进臣妾内殿,那时臣妾正在沐浴,惊吓住了臣妾,臣妾便命下人……若是知道它是皇后娘娘的爱宠,臣妾定然不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帝凰羽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到皇后身边。皇后看着帝凰羽伸出手的动作便知道她要做什么,赶忙抱起荔枝递到了帝凰羽怀里。
抱着荔枝转过身去,帝凰羽冷眼看着一脸惨白的晴婕妤,声线低缓,渗着别样的冰寒,“有一点你搞错了,这是本宫的爱宠,并非皇后的爱宠。还有,本宫的爱宠可不是别人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你既然烧焦了它的毛,那你的头发也不用留了。”
“太女殿下!”对于帝凰羽的旨意,晴婕妤可以说真的被吓着了。女子本来极为重视自己的美貌,平时对于容貌更是呵护有加。而在这个花团锦簇的后宫中,美貌女子多得是,稍有不妨毁了容便是毁了前程。如今自己的秀发就要被夺去,晴婕妤怎能不急?
“现在执行。”帝凰羽冷冷地扫眼一边犹豫不决的侍卫,吓得侍卫浑身一哆嗦,赶忙上前把人拖了出去。
殿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帝凰羽却完全没有理会。看了眼趴在怀中明显有些看戏意味的荔枝,帝凰羽抬手在它屁股上一拍,与皇后告别后离开了坤宁宫。离开坤宁宫没多久,帝凰羽就伸手抓住了荔枝的尾巴,将荔枝提起,倒挂在面前,一张精致的面孔冷凝非常,“很好玩?你一声不吭跑掉结果居然是去偷看女子洗澡,本宫就该让你去吃吃苦头,一身毛烧焦了才好。”
将荔枝扔到地下,帝凰羽一挥衣袂,快步离去,也不理会后面迈着小短腿,跑得甚是辛苦的荔枝。
此时的荔枝真的很想摸一把辛酸泪,虽然自家主人很护短,但这种护短只是针对它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在主人看来,主人是可以随时压榨它这只猫的。它的猫生,自从跟了自家主人后,就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