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怎么会碰到齐皇呀?他不在皇宫好好待着，出来乱晃什么呀！”

楚祎道：“我也不清楚，皇上可能是出来微服私巡了，然后恰巧碰到我们了。”

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地过去了。我继续问道：“我们借宿的那家主人和王爷您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二老的儿子曾经是我的部下。周兄曾经在战场上舍命救过我，他没有家室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这对年迈的父母。我无以为报，就只有替周兄尽孝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院里都是漓王府的下人。“还有，王爷，你一大早的是发什么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婼儿”他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我，“无论是在长安，还是在峪城，你可曾去过村庄?”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我爹爹怎么可能允许我这个惹祸精随意地离开城！楚祎道：“你是堂堂郡主，为了你的安全，商将军是绝对不会让你来这样的地方。你刚刚也是知道那个孩子的父亲去了哪儿了吧，这才是真正的百姓生活状态。你一直长在皇城，你看到的只是隔着屏风的世界。你看到的是屏风上的锦簇花团，你会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然而，当你撤去屏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破烂不堪。现在，三国看似比较风平浪静，但是，迟早会战火四起。”

这一席话听得我是有些昏头转向，我道： “王爷，麻烦你把话说清楚，我真的听不大明白。”

“婼儿，你生在了帝王家，你有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但是也要负起属于你的责任，何况你还是属于战场的人。当风烟起时，更多的孩子只能守望。有人参与战争，是为了获利，而有的人，是为了长久的和平。婼儿，你觉得你是哪一种。”他背手而立，风吹动他的衣袂，似乎更加遗世而独立。

我缓缓道：“我爹爹常说，文臣治盛世，武将定乱世。小时候，每次我练武练地抹眼泪时，爹爹其实都会特别心疼。他说他也希望我只是深闺中绣花女，可是商家子女有商家的责任，爹爹说我还承担着别人的责任。我爹爹不在了，我哥也不知道在哪儿。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一日叫商婼，就一日是商家的女儿。我一定会承担起我商家的责任。可是，风雨如晦的世界里，没了家族的依靠，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走下去。”

楚祎摸摸我的头，“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在战场上见到你。婼儿，你被商将军保护地很好。但是，你如今必须学会长大。天下一统，也就是意味着两个国家的灭亡。战争，就必定会面临着牺牲。你是行走战场的人，那些牺牲的人就会是你身边的人。他会是你的家人，会是你的朋友。婼儿，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说，令尊的死，我很抱歉，但是我没有错。峪城之战，是必然会发生的。你必须学会面对这些生死，当战争开始，这会是家常便饭。就像我现在好好站在你的面前，可是～”

“我累了，回去吧。”我打断他的话，自己爬上马。我出声结束这个话题，它太过深沉了。

一路，没有人说话。

靠近那个小院，看到外面停着一个马车。楚祎道：“好像是大哥府里的马车。”联想到逸王妃，不知道为什么，我抖了一下。

看我们回来了，马车上的小厮忙跳下来。“见过王爷！”

楚祎道：“逸王有什么事儿吗?”

“回王爷，逸王妃说想见见您府上的五儿姑娘。差小的来接姑娘。”

我转身，对楚祎道：“既然掀开来了，终究是要完全弄明白的。王爷，我自个儿回城就行，您不用担心我。您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就在这儿赔周伯周姨说说话。”

小厮已经备好板凳，我踩上板凳时，回头道：“王爷，我绝对不会允许您有任何的可是的可能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到了楚祎的习惯，上了马车就会闭上眼睛想事情。或许，真的是楚祎说的，我被保护地太好了，还是有些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我从来没有太多的烦心事儿，最多是烦烦柳依依。如今，没有了商家作为后盾，我必须自个儿学会去面对太多的问题。我有些不敢想象，回了周国，我又会面临什么。

进了金陵城，我打起帘子，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眼前的繁华，让我有些心凉。

无意间，看到迎面而来一辆马车，似乎是严大人的。我本想喊住马夫停车，想想还是作罢，我不能够给严大人带来任何的干扰。

再次见到逸王妃，她已经不似昨日的癫狂了，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端庄。估计她已经叮嘱了下人们散去，房间里只有逸王妃一人，她坐在琴前，我刚刚踏进房屋，她就开始拨弄琴弦。她弹的，正是梨花曲。

她停下弹琴，道：“这是姑父独创的曲子，也是为姑母一人演奏的曲子。姑父被冤死后，这世上，也还有三个人会这梨花曲。这三人就是，我，商将军，还有周国新皇。”

我道：“你怎么知道我爹爹和夏阡会这支曲子?”

逸王妃没有回答我，她重新拨弄琴弦，“你先合着我的琴跳一支舞，我再告诉你。”

逸王妃的琴声再次响起，我合着琴声慢慢地舞起来。我舞着舞着，听到了琴弦“铮”地一声断了。

我转头看她，她已经泪流满面了。我担忧地问道：“王妃，你，还好吧。”

琴弦虽断了一根，逸王妃还是拨了下旁的琴弦。她幽幽地道：“你和姑母长地并不是很像，但是，跳起这支梨花舞，就是当年姑母的神韵了。我和商将军会梨花曲，仅仅是因为我们听得多罢了。姑父说，以后要教自己女婿这支曲子。而那支梨花舞，也是姑母说要教给自己女儿的。我猜周皇会，因为我知道你被追封皇后不是偶然。商将军和商夫人有心了，他们完全按照姑母对女儿的期望而培养你。”

我的手不受抑制地颤抖着，想说话，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逸王妃站起身来，她盯着我的脸，“不管你是否能够接受，你就是我姑母的女儿，那个从监狱中活下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