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婳失笑。
卓曦道：“那我就先回去啦。给你们留个空间，好好聊。”
说完她朝程婳挤挤眼，转身出门。
卓曦走到楼梯口，对自家哥哥弯着眼睛笑了下，“哥。”
“嗯。”卓奕应了她一声。
卓曦侧头示意程婳的房间，“你进去呗，和婳婳好好说说话。”
卓奕颔首，迈步走过去。
卓曦看着房门被他阖上，伸了个懒腰。
她嘴角有笑，眼中却仍存一份哀思。
程婳正拿纸巾醒着鼻涕，听到关门声，抬头看去。
便是他。
她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低声唤他：“卓奕哥哥。”
只是如此开口念他，就已经让她想要落泪。
卓奕的眉目向来的素淡，一如往常地回她：“嗯。”
嗯——我在。
两人又是双双沉默着。
有太多的话想说，一时反倒无法说出口。
“什么时候走？”卓奕率先打破沉默，嗓音竟有几不可察的的暗哑。
程婳摇摇头，“不知道。”
她没有问，不想问，也不敢问。
卓奕交代着，“要去问，然后告诉我。到时候，我好去送你。”
程婳点头，“我知道。”
她低了好一会头，等情绪缓缓了，这才起身。
程婳走到书桌旁，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礼袋。
她重新走到卓奕面前，将手上的东西递向他，抬起眼睛看他。
“这是送给你的，你今年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卓奕静默，没有接。
程婳胸腔的情绪在看着他时又涌了上来，她忙低下头，正好有眼泪落下来。
“我今年可能没办法陪你过生日了，所以提前把礼物送给你。”
她说话时有鼻音。
她又在哭了。
卓奕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心尖像被人掐着的窒息。
他抬手接过她的礼物。
“婳婳。”
“嗯？”
卓奕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游乐场回来的那天晚上，你问过我的话？”
程婳怔仲，“什么？”
他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我已经想好了，我打算考去s大。”
s大所在的s市，是一座临海的繁华大都市。
程婳终于反应过来，泪眼朦胧地看他，“卓奕哥哥……”
卓奕一声叹息，上前一步伸手遮住她的眼睛，语气无奈，“婳婳，不要这样看我。”
不要这样看着他。
不然他会心疼。
不然他会任性地不放她离开。
然程婳因着他温柔的语气哭得愈发厉害。
不断有热度滑过手心，直至沾湿了他整只手掌。
卓奕已经无奈到了极点，他拿开手。
程婳的眼里面满是泪花，长长的眼睫毛也尽数沾上了眼泪，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发亮。
她就如此看着他，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
卓奕再忍不住，俯下.身抱住了她。
程婳愣在原地，被他抱着怔怔地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额头正好抵在他的锁骨上，稍有些硌人。
他身上她所熟知的淡淡茶香此刻萦绕在她鼻尖，他身上的温度正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她身上。
心脏又一次因他紊乱。
她禁不住地脸红心跳。
他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婳婳，我在s大等你。”
这一句话，胜过万千言语。
程婳用力点头，哽咽着抬手回抱他，郑重地回答：“好。”
*
程家决定周三启程。
周二的晚上，程婳在房间查看有没有遗落的东西。
经过收拾的房间空荡得冷清。
卓奕倚着窗台看着，“婳婳。”
程婳忙跑到窗台，“卓奕哥哥。”
卓奕问：“东西都收拾得怎么样了？”
程婳回头看了一眼，“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等明天离开之前在家具上盖上防尘布了。”
卓奕沉默片刻，才道：“明天……我不能送你了。学校要进行周测，不能缺席。”
程婳早有所料，扬起笑容对他点头，“没关系的，到时候我用手机给你发信息。你考试要加油啊。”
卓奕抿抿唇，应了一声。
“你去了c市，要照顾好自己。”等到最后，他才把话说出口。
程婳认真道：“我会的。卓奕哥哥，你也要好好的。”
我们各自都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过着生活，好好等到我们再相聚的一天。
到那时候，就再也不要分开。
周三，l市火车站。
卓家和程家说着最后的体己话。
卓父道：“到时候我就把你们剩下的东西寄过去。”
程父拍拍他的肩，“有劳了。”
卓母泪汪汪地拉着程母，“记得一定要早点回来啊，我们都等着你们呢。你可不能让我没有儿媳妇啊！”
程母笑着拍她的手，“你就放心吧！会回来的！这些话你都念叨了快上百遍了。”
卓母揩去眼角的泪，“哼，以后你想听都没人在你耳旁念了呢！”
程母对着她笑，温柔的，感触的。
卓曦挂在程婳身上很久了，程婳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卓大小姐，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你不热吗？”
卓曦不假思索，“不热！”
程婳放弃劝说，“你干脆和我去c市算了，省得你一天和我卖可怜。”
卓曦煞有介事，“虽然你这是个极好的主意，但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还是不要了。”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卓曦也只好恋恋不舍地撒了手，“记得，电话短信，每天都不能少！国庆放假了，要回来的！”
程婳也颇具耐性地答应她，“我记得了。我知道了。”
恰好车站的广播响了起来，提醒着乘客检票时间到了。
程婳拉好行李箱，“小曦，我要走了。”
卓曦挥挥手，“去吧去吧，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最后再一起道了一次别，程家进了检票口。
程婳没有再回头。
他们上了火车，找到座位放好行李。
趁着火车还停留在车站，信号比较好，程婳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卓奕哥哥，我已经上了火车。
望珍重。
我们国庆再见。”
收件人：卓奕。
程婳点击了发送。
整点到，列车员吹了长长地一声口哨。
火车慢慢地关闭了车门，“嘟嘟”几声，火车“咣当、咣当”地驶向了远方。
正坐在教室考试的卓奕似有所觉般地抬起了头。
他停下手中的笔，看向窗外。
好一会才收回视线，继续做着试卷上的题目。
——真是糟糕，才刚刚离开，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