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婳颤颤巍巍地从卓奕怀中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那个道具。
怎料那颗头竟还左摇右晃地看向了她这边,空气中也响起了一道阴森的笑声。
程婳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又重新把头埋了回去。
这“开场一吓”,可谓到位。
程婳的好奇心已经被吓得全无踪影,她也不再靠着墙走,更不愿离开卓奕半步。
她一直抱着卓奕的一条手臂,警惕着四周的任何东西。
两人又往里走了些许,忽听得一阵“噔噔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婳不敢回头,却经不住那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畔的声响。
“卓奕哥哥,后面……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卓奕听闻,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一个脸孔惨白,神情狰狞的僵尸,正蹦跳着朝他们走来。
他仍面不改色地说:“没什么东西,只是有声音而已。”
虽如此说着,手却制住了她想要回头的动作。
程婳听后了然,却在想着,这声音还挺逼真的,和僵尸蹦跳过来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声音戛然而止,她并没有在意。
只听得“咔哒”一响,从程婳身侧猛地窜出一个僵尸。
伴随着骇人的音效,那僵尸平伸着手臂,僵直着身子跳向他们。
程婳放声喊叫着直拉着卓奕跑出了数米远。
程婳被吓得惊魂未定,“卓、卓奕哥哥,我们出去了好不好?”
卓奕见她被吓得够呛,眼里划过几分怜惜。他拉过她颤抖着、隐隐发着冷汗的手,握在了手心,“我带你出去。”
程婳未曾留神他的动作,慌忙点着头连声答应。
她正欲迈步时,脚踝处就是一冰,一紧。
有东西握上了她的脚踝。
程婳登时瞳孔一缩,面色一白,腿脚就是一软。
心脏一刹那停跳。
她猛地跳上了卓奕的背。
双腿勾着他的腰身,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身子打着颤。
“卓奕哥哥!”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卓奕眉毛一皱,伸出手去托住她“婳婳,怎么了?”
“有、有东西,抓着、抓着我的脚踝。”
卓奕低头看去,原是地下有一“墓地”,在里面设置的僵尸专门出来抓人脚腕的。
他看向墓地里那僵尸的眼神不善,眼风凌厉得很。
那僵尸竟是一截一截地缩了回去。
再转过头时,卓奕已换了副神情。
他用托着程婳的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开始低声轻哄着:“没事了,你闭上眼睛,别看也别听;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不用怕,嗯?”
程婳发出闷闷地一声“嗯”,头无意识地在卓奕颈窝处蹭了蹭。
卓奕眸光一柔,背着她稳稳当当地朝出口走去。
鬼屋出口,有三三两两的人各自讨论着自己刺激的经历。
乍一看见一名高个帅哥背着个女孩出来,皆是一愣。
而后女子便都是眼冒红心,无比艳羡。
卓奕背着程婳,走到一处商店设的休息点,这才将她放置到凳上坐着。
他看到程婳没有聚焦的眸,伸出微凉的手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婳婳?”
程婳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被背的。
刚才……她是被卓奕背了一路?!
程婳正回想着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恍惚中对上了卓奕的眼睛。
三秒过后,她的脸“唰”地红了,“卓奕哥哥。”
卓奕看着她,“没事了?”
程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没事了,没事了。”
卓奕微一挑眉,看到她红透的耳根,眉目含笑。
他直起身子,“那你乖乖在这呆着,我去买点东西。”
*
程婳等他走远之后,双手捂上了自己的脸。
程婳啊程婳,你进鬼屋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啊!
连声尖叫?投怀送抱?
最后竟然,竟然还让卓奕背着她出来了?!
这胆子,是把僵尸给吞了吧?!
程婳使劲揉着自己的脸,发出一声低吟。
要命,这叫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卓奕啊!
在卓奕回来之前,程婳好歹是把自己的情绪收拾好了。
她接过卓奕手里面的冰淇淋,低声道了一句谢。
然后全程低着头,无比专注地品尝冰淇淋。
卓奕也就如此看着她的发顶,轻飘飘地说:“如愿进了鬼屋,好玩吗?”
程婳正含入一口冰淇淋,倏地被冰得一个激灵,微张开嘴小口吸着气。
她瞟了一眼卓奕,见得他神色如常,这才轻声抱怨,“吓都快要被吓死了,哪好玩了。”
卓奕眼中闪过一丝笑。
*
天色微微有些暗下去的时候,程婳和卓奕也把卡星乐园游玩了个大概。
程婳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有几分小心地提议道:“卓奕哥哥,我们最后去坐一坐摩天轮吧?”
她的身后正是那高耸的摩天轮。
天空将暗未暗,灯光也没亮起,只有太阳西落之时携有的彩霞。
那彩霞晕在天边,是好看的橙红色。
映着摩天轮,映着少女的容颜,似也是印在了他的心底。
卓奕颔首,“那就去吧。”
程婳满心欢愉地和卓奕去排队,结果到那时傻了眼。
排队的人也忒多了些。
程婳看着那长龙似的队伍,犹豫着说:“不然……我们还是别坐了吧?”
卓奕问:“你想去玩别的?”
“没什么想玩了的。”
“现在离结束还很早,你是想回家了?”卓奕好整以暇。
程婳忙乖乖跑去排了队。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终是沉了下去。
彩霞的最后一角似乎也要在下一秒被黑夜覆盖。
摩天轮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霓虹灯点缀着夜空。
卡星乐园内也是灯火通明,夜晚的游乐园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的身后又是排了长长的队伍,身前的人也好像并未减少多少。
尽管如此,程婳心中的愉悦半分都没有减少,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放不缓。
她身边那人,一贯地清冷寡言。
只是他却在这和她一起排队等上了许久。
神色未有半丝不耐。
似乎从来如此,这么长久的岁月以来,他从没有对她展露过厌烦的神态。
纵是他喜怒不形于色,可她总是能经常感知到,他独有的,沉稳而绵长的温柔。
每每都能令她——怦然心动。
如是,怎叫她不心喜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