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夏风微凉,从我的窗口吹进来,发出低低的嗡鸣。
我的我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脑海中仍是傍晚时那个让人沉醉的吻,还有他每一个柔情眼神,每一句温存话语……
突然,房门被敲响,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七云那丫头,我立刻下床给她开门。
她一下蹦了进来,几乎扑在我怀里,我退后一步扶住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嘛!你出宫那么久。”她绕过我走向烛台,点燃。
烛火瞬间把房间照亮,她仔细地端详着我,说道:“你看你,明显瘦了一圈,今天后厨一直有人,我也没找到个机会给你做点好吃的。”
我把椅子搬到她身后示意她坐下,我说道:“你不用替我操心,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走的这两个月,宫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她立刻点头:“穆王爷代理朝政,一切太平着呢。”
“也没人敢欺负你了吧。”我笑着问。
她双眼一亮:“那是当然,他们都以为我是你妹子。”
我点头:“以后学着厉害着点,有我罩着你呢,你谁都不用怕他。”
她有点蒙圈:“你,什么我?”
“罩着你啊!”我反应过来她可能听不懂,于是马上换种说法表达:“罩你,就是………我是你的后盾。”
她嘻嘻地笑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形:“我以后每天定送吃的!”
“每天来?”我惊讶:“为什么啊?”
她想了想,小脸突然向旁边一撇:“我想来,不行啊!”
我看着她的模样,始终觉得这丫头对我有点不对劲,如果她想多了那就糟糕了。
我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立刻说道:“还是免了吧,我白天伺候皇上不敢有半点差池,每晚还是早睡养足精神得好!”
她目光微垂,想了想又说:“那我早些来?”
“别,再早些时候外面巡逻人那么多,别人看见你天天往我这里跑,什么话都该传出来了。”我坚持打消她的念头。
她神情突然落寞,低声问:“那我什么时候能来看你?”
我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来,隔三差五我去看你不就行了,对不对?”
她微微撅起嘴,小声嘟囔道:“你可从来没去看过我……”
“以后去!肯定去!”我安慰她的情绪道。
送七云走的时候,她不舍地几步一回头,看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真的不知道她因为是对我的依赖,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这个姑娘特别憨纯,我很怕一不小心伤害到她,可是我更怕有些错误的东西让她越陷越深。
第二天周蔚又回到了他的兽宫乐园。我本来还期望他能通过这次剿匪行动,真正意识到当一个好皇帝的重要性,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显然是我想多了,他还是从前那副老样子,半点长进也没有,吃吃喝喝玩女人,射箭骑马赌骰子。
有一点很让我崩溃,他越来越喜欢捆绑着我,恨不得把我变成他腰间的玉坠子,除了和女人上床之外,其余时间都要求我寸步不离。
每天面对着他那一张脸,就连和穆王见面中间都要隔个他,我真是压抑得快要断气了。恨不得再让我遇上点天灾人祸啥的,我好想放几天假。
这天夜里,我正睡的香沉,房门再次被敲响,我一惊醒来,仔细一听竟然又是七云。
我心里顿时有点不痛快,明明跟她说了不让她过来,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打开了门,刚想埋怨两句,却发现七云的表情不太对劲。
我的怨气立刻转变成了焦急和关切,立刻问:“怎么了?”侧身让开门口,示意她进来。
七云大步迈进来,急急地说道:“你家里出事了,他们要见你。”
家里?他们?
我居然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但转念一想,从七云口中还能说出其他什么人?无非是那两位祖宗。
我不禁发愁,问她:“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他们正在等你呢!还是老地方,我们快去吧。”七云说些就要拉着我往外走。
我一下子懵了,现在?今天也不是十五啊,萧度不休息怎么见我?
我没有被她拉走,反倒用力一把拽住她,确认道:“是他找你的?怎么跟你说的?他今天怎么休息了?”
七云急急回道:“他请了假的,必然是急事,我们快去吧。”
我想了一下,从上到下瞄了七云一眼,说道:“你把衣服脱了。”
“什么?”她顿时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两面脸颊居然慢慢地红了。
我急的一跺脚:“嗨,把你衣服脱了我换上。”
“哦!”她立刻转移目光,显得有些尴尬,双手却依然听话地解开衣裳上的纽扣。
“今天怎么换衣服?”她边说边把衣裳递给我,我注意到她脸色更加红了,吹弹可破的脸蛋像火烧得似的。
我没回答,只一边换衣服,一边交待她道:“等一下你不用跟我去,在这里等就行。”
她想了想,有些摸不清状况,很小心地问道:“不用我去望风么?”
我摇头:“没事的。”那地方本来就偏,又有重重假山掩护,不会有事。
自从上次穆王怀疑之后,我就意识到这件事我必须得小心一点了。我这张脸总在周蔚身边晃来晃去,不认识我的人太少了,做不到易容,至少我得掩饰一下。
还有,以前都是七云拉着我一路跑过去,尽管夜深人静巡夜的侍卫不多,但目标终归太大。一旦被抓到,那就是太监和宫女深夜厮混,淫乱后宫,或者其它更严重的罪名。
说到底,七云都是个局外人,我最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我散开头发,让七云给我盘个宫女的双螺髻。她手艺十分熟练,很快就梳好了。
她最后把珠钗插入发髻,低身看着镜中的我,不禁笑侃:“你穿上这身衣服,竟然这样美。”
我无奈地笑笑,起身嘱咐她我走后她把灯熄了,在我床上放心休息就行了,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来。
出了门我直奔“老地方”,一路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有一种很抵触的情绪,不想和他们有过深的瓜葛,可是我如今占用了人家公主的身体,又不能拒绝,真的特别糟心。
我一路跑到了假山跟前才停下,浑身已经跑出了一身细汗,被石口里的凉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
因为他们,我对这眼前这重重的假山石,也一点好感也没有。可是我却躲不过,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迈步进去。
不比往日的月圆之夜,今晚的月色十分朦胧,就像蒙了一层纱,照不进昏暗里假山石中。
我按照记忆右转右转走了一会,终于见到了那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见我出现,立刻迎了过来,语气恭敬地叫了声:“公主。”
萧度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翻,有些奇怪地问道:“公主今日为何这番打扮?”
“没什么,掩人耳目而已。”我越过萧度,看了眼他后面的铁离。她正背对我挺直地站着,尽管衰老,但她的身子骨一点也不佝偻。
我走过去,主动问候道:“铁离夫人……”
她半晌也没有回音,要不是她站得如此板正,这一动不动不声不响的样子,我恐怕要以为她已经归西了。
萧度似乎觉得我面子尴尬,立刻过来和我搭话,他说道:“公主前些日子随那狗皇出征剿匪,可教我们担心得紧,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我点点头,微笑道:“其实这一次也有凶险,可能正是你送我的护身符保佑了我呢。”
“真的?那公主您没受伤吧?”萧度闻言有些紧张起来。
我摇头:“没有!还不至于!”
他舒了一口气,突然又来了精神:“我明个还去,多求几个!”
我不禁笑了:“不用,又不是越多越好……”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铁离夫人突然“诈尸”,发出粗糙的嗓音道:“看来,周皇剿匪成功还有公主的一份功劳。”
她说着,悠悠转过身来,枯槁的脸上冷若冰霜,像鬼一样。
我知道,她又开始找我的茬了。
我回道:“铁离夫人真会说笑,不过是托您的福,我还没死罢了。”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周皇剿匪,收获了很大一部分军心,在民间的口碑也有所转好,这对我们可一点好处也没有。”
听了她的话,我简直无语!难道这件事的罪过也要怪罪到我身上了?
我不禁呵笑出来,对她说道:“铁离夫人,恐怕您对我现在的身份有什么误解吧,我既不是周蔚他妈也不是他婆娘,我只是个小太监,很多事情我根本改变不了!”
这番话我说的太直白,只见铁离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面色阴沉到极致。
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萧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可最后只轻轻叹了口气,头半垂着。他卡在我与铁离之间,确实够他为难的。
铁离这时又开口了,嗓音冰冷而干哑,就像冰块和沙子摩擦产生的声音。
她说:“我当然清楚你的身份,而你,更要清楚你自己到底是谁!你若尽心尽力,我不相信整件事毫无进展?”
她说到激动之时,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只觉得耳朵眼被她刺激得生疼,真不知道萧度是怎么忍受她的。
我忽然扬起脖子,理直气壮道:“谁说毫无进展?我没说,不代表没有得手!”
“你说什么?”铁离顿时瞪大了枯涩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