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蔽日，静下心来听，还能听到门外呼呼咆哮的风声。

凉音缩在沙发的角落，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拿着一份资料，聚精会神的看着。

“小姐，齐胜来了。”

“哦？”凉音放下手中的资料，稍稍舒展身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齐胜拄着拐杖出现在了凉音的视线中。

“齐老爷子，好久不见。”凉音微微一笑，大方得体。

齐胜虽然年迈，但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不怒自威。此时，他紧紧的盯着凉音，片刻后，开口道：“凉小姐，五年前，你我虽有过合作也承诺日后有难之时必定相帮，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各取所需，那时候我并没有想你回报的念头，只是现在……”

凉音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悠悠苦涩在口中泛开，不急着言语。

齐胜年迈的身子一顿：“孤容，事到如今我既有求与你，便不想瞒你，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孙子。”

凉音一闻“孤容”二字，眉毛轻佻，声线一柔，悠悠的开口：“齐老爷子，你怎么就料定我能帮的上你？”

齐胜浑身气势突然一散，皱着眉，叹了口气。是啊，虽过五年，她也不若是个孩子，又有什么能力能帮自己呢，倒是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来了这里呢。

“呵呵。”凉音放下茶盏，吟吟一笑：“齐老爷子，我答应你。我会帮你，就像五年前，您帮我的那样。”

齐胜哈哈一笑，整个人自在了不少，似乎又想到什么，无奈的摇头，终究是要放下心中芥蒂，继续道：“他母亲走得早，父亲也被奸人所害。他现在年轻气盛，一心只想为父报仇，却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我帮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他报仇。我知道他恨我，有时候，我也讨厌我自己。儿子被害，我却无能为力。唉，我老了，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所以，我想请你帮帮他，训练他，直到他有能力报仇的那天。”

“所谓朽木不可雕也，希望齐老爷子能定个期限。”凉音看着齐胜，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年。”齐胜思索后说道。

还不等凉音下决定，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厉喝。

“不可以。”凉鹤坐在轮椅上，冷冷的看着欲言又止的凉音。“别说是五年，三年我也不会答应。你自己什么身体你不知道？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语气很冷，是不容置疑的声音。

“阿鹤……”凉音看着一反常态的凉鹤，抿了抿嘴。

“呵，凉音，怎么敢！五年前，我为你的任性搭上了双腿。再一个五年，难道，你想赔上我的命不成！”凉鹤死死的盯着凉音许久，双拳紧攥。良久都没等到凉音的让步，心脏莫的抽紧，泛起一抹冷笑。“好，真好，凉音，你真的够狠。”

“我送你回房吧。”凉音避开凉鹤锐利的视线，上前想握住凉鹤的轮椅把手，却被凉鹤一把推开，身形微晃。

凉鹤眼中闪过担忧，很快就被他遮掩下。“不用。”说着，自己推动轮子，离开了客厅。背影有点凄凉，让人心疼。

凉音稳了稳身子，站在原地注视凉鹤许久，才缓缓开口，“齐老爷子，两年。”终究还是让了步。

齐胜将刚刚的一切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何隐情，但人生阅历还是让他瞧出了不少端倪。而且，他对凉音是有信心，毕竟还有两个大名鼎鼎的哥哥。

齐胜道别后就离开了凉公馆。

凉音杵在凉鹤的房门口，好几次抬手想敲门，都在关键时刻停了手。就在凉音准备转身离开，另想他法的时候，房间里传出了好听淡漠的声音：“这么久了，还不进来？”

凉音一顿，终是推开了门。也只有在家人面前，凉音才像个孩子。

房内的男人坐在轮椅上，面朝窗外，看不清情绪。

“阿鹤……”凉音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有些颤抖。

凉鹤沉默了一会，转过身子，眸子里带着点无奈，声音还是有点清冷：“知道错了？”

凉音抬头，视线定格在凉鹤的双腿上，慢慢的靠近，蹲下身，半坐在地上，脑袋轻靠在凉鹤的腿上，右手压在脑袋底下，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凉鹤毫无知觉的双腿，有点颤抖，好像在碰触一件易碎物品，不敢轻易靠近。

“你在意我刚刚说的话？”凉鹤叹了口气，声音也不再冰冷。

凉音抬起头，水灵的眸子里有些雾气：“五年前，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凉鹤听言，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凉音柔顺的秀发，摇了摇头。

“阿鹤，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你的腿，会好的，一定会的。”凉音有点倔强的看着凉鹤，似乎在传达着自己的信念，“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怎么可能呢。”说着说着，凉音的语气带起了湿意。

“那不过是气话。”凉鹤好笑的看着凉音，想起之前的事，伸手拍了一下凉音的脑袋，复又替她揉了揉，到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啊。“傻瓜。”你就是我的命。

月光下，温润如玉的男子静静地望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女孩，眼里慢慢都是宠溺。可惜，没有人能看到这温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