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拐角的时候,淳于学听到了一身闷响。
他止步,心砰砰的响。
男人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转身回去时脱下身上的外套紧紧裹在了游莘的裙子外,然后站在那打了个电话,“送她回去,在这里碍事。”
淳于学推门进了病房,迎面是父亲急迫的脸,“宝贝……”
刚一张口,老人就尴尬住,他脸色一红干咳了两声,轻佻的声线也变得沉稳,“你还肯来看我。”
淳于学没理他,径自坐去了沙发旁。
那个女人脸色的确差到了极点,所以淳于学决定今晚陪护。
好半天,父子俩默不作声。
淳于谨问了句,“游莘呢?”
淳于学冰冷的目光飘过来,没有一丝的敬意,“为老不尊也该有个限度,她还没有我年纪大呢!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
记忆里,从游莘进家门,淳于学这是第一次评价他们的关系。淳于谨知道他接受不了,但不明白为什么火气发在了今天。
被伤了父亲的尊严,老人驳了一句,“你懂什么!”
淳于学腾的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我有什么不懂?你当初把我母亲从家里赶出去,还不是因为你的这些龌龊事情?现在母亲死了,你明目张胆了。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哪有一点当丈夫的样子,哪有一点当父亲的样子!”
淳于谨被呛的哽住了喉咙,原来他的气是因为过世的母亲。
那年年幼的他撞破了夫妻俩之间的争吵,他的妈妈就哭着跑了出去,一场车祸人鬼殊途。从此淳于学就没把他当过父亲。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淳于谨想要解释,早就解释了。
他觉得没必要,恨就恨吧,恨一个人总比两个人好。
尽管如此,老人还是伤心的微红了眼角,他咂着唇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怪我,但就算你父亲老了,也是个男人,你能谅解就谅解,谅解不了就当看一个外人,我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你嘲讽。”
淳于学转头,就瞅见了他红着的眼眶。
他说,他也是个男人。
原本,更多气愤的话就没说出口,淳于学一甩门出去,就一屁股沉在了走廊上的椅子里。
一双大手搓了搓脸,又向后拢了短发。他皱着眉心的脸上带了几分的沧桑。
恨又不能完全恨,是亲情。
同为男人,他也理解父亲的那些欲望。
病房门虚掩,他听见了父亲在病床上抽泣的声音,他嘴里隐隐约约的说着:“亲爱的,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
淳于学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把,又翻着淡淡的潮湿。
原来,他的父亲并没有忘记母亲,他领那个女人回来,是因为太寂寞了。
最可笑的是,这样的父亲居然会让淳于学觉得有一些不忍心。
他只能一遍遍的在心里问:选哪个女人不行?为什么偏偏是游莘?偏偏是游莘!
这一天,游莘像是被人念叨了无数遍,就坐在房间的床上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而后她就真的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被接起,她听见了一个无比亲切的声音,“莘莘,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