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呼吸很是平稳,可她越平稳,酒精的燥热就越嚣张地在徐正南身上流窜。
徐正南无法,只得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正要点燃,偏又看见安如皱了皱眉。
徐正南一下子缓了动作,继而低头,很是认命地一笑,收了烟,又小心地把小夜灯调暗了一些。
他走到窗边,单手撑着窗框,解开了一颗扣子,好让风吹进来。
安如迷迷糊糊睡了好一会儿,觉着口渴,便捧着疼得就要炸裂的脑袋坐起来,艰难地去勾放在床头的水杯。
徐正南靠在窗边,背倚着溶溶月色,轻笑着问了句,“醒了?”
没有回应。
显然是没醒。
安如一边敲脑袋,一边灌水,咕噜咕噜。
她解了渴,抬手就去拉后背的拉链。可她摸了几次没摸到,便烦躁地跪坐起来,原本挽起的秀发散了一肩膀。
一直立在一旁的徐正南终于在她开始乱扯衣服的时候上前,拉了她一边的手腕。
姑娘抬头,很是气愤地说了一声热。
徐正南挑挑眉,我更热,这不都在忍着吗?
安如光着脚就要下地,被徐正南又是一个打横抱起,扔进被窝。
徐正南坐在床沿,单盘着一条腿,堵住路。
“就这样睡,没有衣服可以换了。”
安如顺手抓着他衬衣上的一枚纽扣,很是不愿意地摇头,“热”。
话音刚落,纽扣上的线就绷断了......
徐正南倒吸了口气,惩罚地缚住了姑娘的手。
他企图用残存的理智冷静地同那无法思考的姑娘沟通,“你要是就这样耗着,我们谁都凉快不起来?”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夏虫不可语冰,大约说的都是这样的无奈。
安如沉默了半晌,又坚定地从嘴唇里蹦出一个字——“热”。
徐正南大拇指动了动,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腕,又克制地松开。
“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给了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让你脱衣服。”
安如成功接收到脱衣服这一信息,气势汹汹地点了个头。
徐正南一笑,明知那人根本听不清,却还是耐着性子,一字一字地问道,“陈安如,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他想着,若是她回答愿意,他便可以一口咬定,赖着让她负责;可若她回答不愿意,他或许也能安慰自己,人家还醉着呢,拒绝肯定并非本意。
偏偏,两种结果都没有出现。
安如怔怔听了几秒,然后身体前倾,瘫在了徐正南怀里。
她的手掌缓缓摊开,一枚晶莹的纽扣裹着小小的温度,安静躺在那里。
第二日,徐正南醒来时,便被告知安如已经先走了。
他昨天晚上在安如房间折腾到半夜,又兼喝了酒,早上醒的很迟。
周顺夫妇不知为什么醒的格外早,在一楼悠闲地吃着早餐,见他下来,两人忍不住打趣,“小姑娘今天走的很是慌张,你们昨天晚上做什么了?”
徐正南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酒,“她没说什么吗?”
周顺笑呵呵地咬着甜甜圈,“一句都没提到你,你可别瞎期待了。”
安如一回家就摊在沙发上,在经历人生头一遭的醉酒后,她的脑袋还是像被子弹轰炸过一般,一片混沌。
她强挣着起来捞了一碗面,一边恢复体能量,一边恢复脑容量。
首先,我好像是一直在吃菜来着,昨晚的东坡肉、糖醋里脊、西湖醋鱼......都挺不错的......然后,我好像还喝了酒......不多,也就一小瓶......可是后来头就有点沉......好像是拿到糖果了......后来隐约进了一个房间......似乎还有一个人......
安如蹙着眉仔细思索着,正好夹了一块香菇,便木木地咬了一口,吸收在香菇里的汤水一下子在齿间漫开,她的思绪也随着这样的节奏,来势如潮。
徐正南!那个被她抱着,挂着,咬着的人,竟然是徐正南!
还没咬完的香菇啪嗒一声,就栽在汤面里。
刚开始好像是睡着了,可后来睡到一半,她隐约觉着口渴,摸索起来,便灌了一杯水。可也不知道是天太热还是被子太多,惹得身上的皮肤火烧火燎一般的难受,她想去脱,却被人劝住。那人声音很低,哄小孩子一样,她迷迷糊糊中也是欺软怕硬,觉着那人柔弱得很,便放开手脚去摆脱他的束缚,手段似乎包括踹,打......还有狠狠地咬肩头......
安如仰天长叹,老大,关键时刻,你怎么不拿出一点平时的气势来......
这事情,最严重的地方不在于她到底有没有冲撞了老大,而在于她到底有没有冲犯了道德。
上天作证,她绝对,没有对老大存在一点非分之想。
徐正南用过早饭,便开车送周顺夫妇去了机场。
后座的两人搂在一起讨论着去巴厘岛度蜜月的各种细节,前座的人却半点没有要沾惹这边热闹的意思,只冷冷清清地开着车。
两人穿得清清凉凉地在机场同徐正南告别,他们今早难得地没有吵过一句话,怎么看怎么像神仙眷侣。
不得不承认,徐正南这时少有地涌上了一种羡慕的情绪。
即将要三十岁的老男人,心思,有时候也脆弱得很呐。
徐正南自嘲着,就要发动车子,手机进了一条信息。
是语气极其诚恳的道歉。
“徐总,昨天真的麻烦您了,无心之失,万望见谅。”
无心之失?徐正南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怒极反笑,合着,我长这么大的头一次情动竟是你的无心之失?
他本来开了车就想直接回小区拿人,但是一合作方临时打电话过来找他有事,他便只能去了一趟会馆。
等第二天他到了公司,安如已经告了一周的假。
这......还真不是畏罪潜逃。
昨天,安如打了个电话给大姐,她太需要找个人给点意见了,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可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哭天抢地。
“安安,怎么办,我毁容了。”
安如一时也没了主意,把自己的那一堆事情完完全全地抛在脑后,只着急地问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