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尚书府的时候天色尚早,本来就心绪不宁的容云溪此时更加心事重重,看着亲娘忍受如此不共戴天之仇,她的心揪成了疙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吃苦头了,除掉关家的计划势在必行。
正想着只见马车走走停停,原本就不快的容云溪有些窝火,“怎么回事?”云里司里掀起帘子回头道,“不知道怎的,最近南方闹饥荒灾民都涌到京城周围了,您看……前面的马车都被包围了!”云里指着前方皱着眉头道。
容云溪却是一脸的诧异,虽然尚书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为了绕开繁华的闹市特意选择了郊区的官道,按理说不应该有灾民才对,她伸出头去一看,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灾民正挡在前面不肯离去,“司里,发一些银两和点心给他们吧!”
“小姐,这可都是尚书府给您的回礼啊……这……”司里有些发愁。
“还有别的办法吗?他们不肯走,这样下去我们何时能回府?照我说的去做吧!”容云溪说着脸上的阴鸷之气越来越重,司里不敢再说便下了去。
不一会,司里就被这十几个人包围起来,男男女女一起哄抢,家丁驱赶顿时一阵哄抢打砸,“反了?!”容云溪心下火大,掀起轿帘一看,秦梦妥妥地守护在了面前,“郡主,这些人似乎不像是灾民那么简单!”她夺出对方的利剑瞬间挡住了飞向容云溪的的短刃,“郡主,小心!”
容云溪怎会看不出来这些所谓的灾民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目标恐怕就是自己,关乐,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正想着,轿子里的云里一直抱着她,“郡主,你别怕……云里誓死保护郡主!”虽然云里能说出这样的话容云溪十分感动,但是她身上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这个傻傻的姑娘,容云溪心里却是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话音刚落只见一把长矛直直穿了进来,紧贴着二人,“啊……郡主!”“没事的!我们没那么容易死!想杀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容云溪就这样紧紧和云里依偎着。
不一会,只听得打斗声越来越小直到没有,轿子里的二人心中疑惑,两眼对视充满了不安,仿佛一瞬间,轿顶被长刀削开,主仆二人就这样展现在众人面前,为首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女的,虽然衣衫破烂但是那犀利的眼神还是震慑到了容云溪,“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郡主的……”秦梦已经被俘正要高喊便被一掌打晕,“死到临头还嚷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到底是谁?跟我有何冤仇?”虽然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里,可容云溪毕竟也是死过一回的人,至少在表面上还没有那么害怕,她镇定地问道。
“你没有资格问我是谁,我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她诡笑着,说时迟那时快她射向容云溪的两个飞镖却是被一把长矛给截住了!
“谁?!”她厉声喝道!立即拔出长剑,其他人等也都屏气凝神,“有本事的就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滚出来!”
躲在暗处的上官七律和杨虎却是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随即围了黑色面纱飞落而下挡在了容云溪的前面,“我倒想知道,是哪个狗奴才那么大胆,连皇上特封的嘉罗郡主都敢刺杀,当真是胆大包天!”
这声音,不是上官七律吗?他怎么在这里?容云溪疑惑重重,和云里面面相觑。
“废话少说,接招!”说着就飞来几枚飞镖却是被二人妥妥地挡了出去,刚好扎在了其他几名所谓的灾民身上当场毙命。
没曾想上官七律也是个高手,想到这四处游历倒也并不是当真游山玩水了。
容云溪看着三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便四下寻找司里,只见她躺在一边应当是晕了过去,“郡主,司里会不会有事?”
容云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正当她俩要趁乱下车,在旁观战的几名灾民便要上前拿住,上官七律一看却是一脚收拾起地上的长矛对准了却是一箭双雕,剩下的几个退退缩缩竟然落荒而逃,“哼……不过一群饭桶!”容云溪鄙夷地说道。
那女子见不是两人对手便一个声东击西,负伤而逃,“你……”杨虎心有不甘正要追捕却被上官七律喝住,“算了,穷寇莫追……”说着就赶去看望容云溪,一边卸下面纱一边微笑道,“郡主,我们又见面了……”
当他卸下面纱的那一刹那,容云溪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品貌非凡之人,翩翩少年美如冠玉,当真是让人心动不已。
“郡主……”正想着人已经凑到她跟前,容云溪这才发觉自己是失态了连忙站起来行了礼,“刚才,真是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我说过,后会有期……”说着上官七律那一双邪魅妖娆的眼底似乎带了一丝无奈和嘲笑,“容姑娘果然是勇猛无畏,都敢独自面对如此高手,当真让我佩服!”他的眼幽深地诡异,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这是什么话呢?容云溪有些不服,“公子的意思是,有人行刺于我倒是我的过错了?”看着上官七律那嘲笑的样子她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公子……两位姑娘只是被击晕好,已经没事了!”杨虎乘此机会探了探躺在地上的秦梦和司里回复道。
上官七律点点头目光如炬,“带容姑娘先去找个地方休息……杨虎,你去准备一辆马车!”
说话不带一点含糊也容不得别人拒绝,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上官七律吗?
“是!”
容云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她皱了皱眉,“你……”
云里扶起来秦梦和司里,几人踉踉跄跄地跟着上官七律。“容姑娘,这次这么危险,你可知道这人都什么来头?”上官七律就这样盯着容云溪,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审问犯人。他奇怪的是来人似乎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要是上官青扬还不至于此,那究竟是何人呢?
容云溪苦笑一声,“多谢公子关心,只是我也不太明白,想必之前得罪过什么人吧?”
上官七律想起东山寺那晚,不正是有人想要刺杀容云溪么?看来这南梁宅院深深也是丝毫不亚于宫中的倾轧,一行人正走着便看见一个小茅屋,“就先在此休息吧!”上官七律本想伸手拉住容云溪,她却像受了惊一般躲开了,微微点头道,“我没事……”却是看都没有看他。
上官七律有些诧异地看着容云溪,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这个奇奇怪怪的姑娘时而豪放时而温柔时而又冷若冰霜,他实在猜不透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姑娘脑瓜里到底装了什么。
容云溪让云里在屋里照看秦梦和司里,自己却独自坐在了院中简陋的石凳上发呆。自从重生之后她脑子里装满了悔恨和仇怨,前世里最美好的感情也变成了天大的笑话,所谓的男人对自己的好,谁又会知道图的到底是什么?眼前这个同样是百琴皇子,难道还真的有所不同吗?
不,所有的百琴皇室都是空有一副皮囊的伪君子!
“容姑娘,有什么心事吗?”上官七律慢悠悠地走来坐在了离她最近的石凳上,来了南梁已经有些日子了,这边的女子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颇有礼法,有着特别的矜持和小娇羞,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却温柔中带着一股丝毫不亚于男子的倔强,让人奇怪又心疼。
“没什么,只是吓到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公子三番四次相救,小女子倒是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了!”她淡淡地说道,这次她没有躲开上官七律那闪着光芒的眼睛,而是看着他,虽然是同父异母,跟上官青扬到底长得并不那么相像,不,不能动心,就算是存着利用的心思也不能!
前世的自己不一直被别人当做棋子吗?这样的日子,决不能再有!
上官七律看着她如此注视着自己,倒是更想不明白了,那幽深的眼神里似乎空无一物又似乎充满玄机,便从腰间拿出一个水袋子,“要不喝点水吧,放心,这里是我最近几天发现的,也是住了几日倒也安全!”虽然是在关心她,可是语气是那么平静,波澜不惊。
容云溪接过水袋,想想却又还了过去,“我,我不渴……公子自己留着吧!”
“难道说容姑娘有什么心事?”
他淡淡地说道,那眼神却是丝毫没有离开过容云溪,“若是因为那几个刺客,郡主就更无需担忧了!”说着那浅浅的酒窝又露了出来,显得更加光彩照人。
上官七律啊上官七律,你果真是如此自信吗?
她明明知道,这样的眼神是断不可能出现在诡计多端的上官青扬脸上,可她还是介意。
天色渐晚,眼看着日落西山,杨虎这才拉来一辆马车,上官七律长腿一扬便上了马道,“本公子确实玉树临风,不怕郡主多看几眼……”容云溪这才闭上微张的嘴,脸上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红晕。
什么时候开始主子这么殷勤来着?这表情这动作,还说自己没有动心,可不就是胡说八道么?杨虎担忧地想着,再这样下去,回帝都的机会是越来越渺茫了。
“公子,这里离宰相府已经不远了,况且天色已晚,要是被人看到是公子护送,按照我国的习俗恐怕是要说闲话的,还请公子谅解,云里……“说着就让云里拿来一个锦盒,“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本来想着路上带着解馋,没想到遇到歹人只剩下了这么一盒,我也没有什么好感谢公子,小小心意,还请你收下!”
上官七律一惊,多少女子为了获得他的关心不惜一切,可是容云溪呢?却想着法子赶自己走,杨虎一见情况不妙边收下道,“那谢谢容姑娘了……正好,我们也该回去了!”
上官七律沉默了半响,杨虎不过是在给自己个台阶下,这才点点头,“那容姑娘小心……”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他的心似乎有些空落落的,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
“殿下……”看着主子有些失落的样子,便提醒道,“天色一晚,不如……”
可惜上官七律并没有什么反应,指着已经无隐无踪的马车背影吼道,“给我盯紧了!”
是啊!从小到大,主子都是众星拱月的四皇子,他的命令没有女人能拒绝也不会允许拒绝,可是,那个女人……
他一个凌空而起,还没等杨虎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还不给我跟上!”
“殿下……唉,红颜祸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