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挥别）

空中的长剑仿佛被无形透明的力量控制住了一样，在院中穿梭，穿梭之处，真气弥漫，落叶纷飞。

老道食指和中指并拢，比划了一圈，飞在院中的剑立刻飞到了他身前停了下来。老道脚尖点地，竟然飞身稳站在了剑身上。随后老道士轻引道：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隅隈多有，谁知其数。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脚下的宝剑忽然青光大放，“唰”的一声，化作一道青色的光芒，载着老道腾空而起，穿梭在院子的上空。

齐聿仰着头看的是目不转睛，这种御剑飞行之术，只有古卷上记载一些高深莫测的神人才会，而且小时候听爹爹和镇子里的老爷爷也提起过，今日有幸见到，当真是大开眼界。

虚空中，老道士继续吟道：“九州安错，川谷何洿。东流不溢，孰知其故。东西南北，其修孰多。南北顺椭，其衍几何。昆仑悬圃，其尻安在。”

他双手背后，身子往前一倾斜，脚下青色剑气载他冲天而起，划至乌云之上，白云之中。

老道士每颂一句，剑招就会变换一次，招招式式连贯，使得天空之中，老道周身剑花缭乱，绚丽多彩。

紧接着“洪泉极深，何以窴之。地方九则，何以坟之。河海应龙，何尽何历。鲧何所营？禹何所成。”吟出， 老道脚下的青色宝剑霎那间分出五道青色剑芒，围着老道的周围，不停的旋转起来。

他手臂一挥，围绕着老道的五道剑芒，随着老道指尖的真气，朝着下方地面疾速射去。

老道“呵呵一笑”，手指朝下一指，足下青色宝剑疾速的朝着下方飞去，当距离地面有十米之高时，他又吟出“雄虺九首，鯈忽焉在。

何所不死，长人何守。靡蓱九衢，枲华安居。灵蛇吞象，厥大何如。”

五道剑气在他周围旋转了一圈，最后一一回到青色宝剑之中。

“飞剑归鞘！”

后院之中，老道足下，青光一闪，镫的一声，便回到了剑鞘之中。

老道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可看的仔细了？这便是我云仙派的‘云仙剑决’和‘云仙心法’，只要修成其一，就可以御剑天涯，逍遥人间。”

齐聿被老道出神入化的剑诀惊的呆若木鸡，闻声，回过神来，立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前……前辈，这么多剑招，我一时哪能记住。求求您收我为徒，带我到云仙山之上，修成剑诀，我一定降妖除魔，行侠仗义。”齐聿激动的道。

老道笑道：“行侠仗义？你可知什么是行侠仗义？”

齐聿虽说平时调皮捣蛋，但必定出自书香世家，低头思考片刻，道：“除暴安良，打抱不平。”

老道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据我察看，你骨骼清奇，是个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不过本门派有规律，不能在外私自为云仙派收弟子，所以你还是等到三个月后，登上昆仑云仙山，我自会在山上等你。”

齐聿跪在地上，抬起头道：“前辈……不，师傅，嘿嘿，这么说你愿意收我为徒啦？我可跟你说，我是非常乖的，以后我一定会孝敬你老人家的，等你老的走不动路了，我绝对把你当做爹娘一样孝敬。”

老道笑道：“你这小子，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呢，你少给我拍马屁，也不怕拍到马蹄子上去。你个调皮捣蛋的小鬼，等上了云仙山再说吧。”

齐聿见拍马屁失败，急忙道：“前辈，可是这剑诀我才记了十分之七八……”

老道笑道：“好啦好啦，这是我们云仙派的内功心法和剑诀。我可告诉你，千万不要给我弄丢了，不然到了山上，我可要你好看。”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两本泛黄的古卷，扔向齐聿。

齐聿双手一伸接过古卷，嘿嘿的笑道：“放心吧！师傅，你收的徒弟，绝对是最诚信，最威武，最……”

齐聿自夸的话还没说完，老道将青色宝剑召唤出来，化作一道青芒，瞬间消失在了后院之中。等齐聿回过神来，他已经飞至到了天际！

齐聿将功法和剑谱朝怀中一揣，当下望着天际，嘿嘿一笑，道：“师傅真乃剑仙一样的人物也！这样我也算是剑仙的徒弟了吧？真威风，嘿嘿！”

当天晚上，齐聿便和齐忠书还有李梨儿闹着商量了去云仙山的事。齐忠书和李梨儿也终于在齐聿的死缠烂打下，同意了此事。

第二天，天微微亮。

齐聿兴致勃勃的起了床，梳洗打扮了一道，穿过长廊，走进了客堂中。

此时，宅堂的座椅上，坐着一位中年人和一位贵妇，二人正是齐忠书和李梨儿。二人身后还站着环儿和其他两个奴仆。

齐忠书和李梨儿瞄着齐聿，精心安排了一番。

李梨儿将齐聿拉倒身前，拍拍他的手，心中酸溜溜的，养儿十五年，如今儿子要背井离乡前去千里之外的云仙山，她这个当娘的心中自然舍不得。

“聿儿啊，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多加留意，一定要紧记你爹爹从小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不可惹事生非，不可仗着有武艺，就欺负弱小之人。”李梨儿道。

齐聿拍了拍胸膛，道：“放心吧，娘，爹从小的教诲我可都铭记在心呢，绝对不会给你们惹出是非来。而且我都答应师傅了，要做一个正直的人，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齐忠书“哼”了一声，板着脸，严肃道：“你我还不知道，从小叫你好好读书，你就给我惹事生非，此次出去没人管着你，还不给我捅出娄子来！”

齐聿不服气的道：“谁说的！这次出去我非要行侠仗义，给我们齐家争光。哪和你一样，整天就知道之书者也，结果只中了一个秀才，在清水镇教人育人，捞了个大好人。”

“你……你还敢顶嘴！”齐忠书猛拍了一下茶几，怒道。

大唐帝国，天下文人皆以能高中进士为榜，而齐忠书自是一样，不过连续考了十年，也没有中过贡士，齐聿一番话自然是戳到了齐忠书的痛处。

见齐忠书发火，李梨儿赶忙上前，劝道： “好啦好啦，老爷。聿儿就要出去闯荡江湖了，你就不能说着好听的话激励激励他嘛！”

对于没有深思熟虑的齐聿，齐忠书也只是“哼”了声，没有作答，这时李梨儿走到侧堂房，从侧房拿出了一个包裹，放在了桌子上，道：“道长说云仙山离清水镇千里之远，这包裹内我给你放了一些盘缠，千万别苦了自己。”

齐聿走到桌子前，伸手拆开包裹一看，里面果然放了几十两银子，还有一柄发着寒光的短剑。这柄短剑是三年前齐聿刚开始习武时，齐忠书特意到镇子上最有名的铁匠铺，花重金请李铁匠打造的，据说可以吹毛断发。只不过齐聿年龄小，李梨儿知他顽皮，怕出去玩耍时惹出祸端来，就一直放在齐忠书房间的大柜中。今日齐聿要远离家乡，这柄宝剑也得到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除去宝剑之外，李梨儿还准备了一张弓，十来只箭羽，放在皮革套之内，亦为齐聿防身。

万里无云，阳光明媚，一阵微风吹过，扶起了镇前桃花树的枝丫。

清水镇的官道上，八九道人影站在兵道口，目送一位手牵白马的清秀少年郎君。

兵道宽约两丈，这条细窄兵道乃大业年间隋炀帝运兵时所修，一直通往前去洛阳的官道，这条兵道也是唯一一条通往灵山之外的道路。

镇前，路过的小贩道：“齐夫人，恭喜恭喜啊，贵子要出去闯荡江湖了。以后你们齐家不仅是书香世家，还是习武世家了。”

李梨儿温婉大方的笑道：“周叔说笑了，今天周叔怎么起的那么早啊。”

周叔道：“哎，别提了，镇东鱼塘里养的鱼，不知怎么了，全死了，今天这不，我一大早就赶去呢，等到腐烂了，连卖都卖不出去了。自天后掌权以来，天朝虽国力强盛，民生富庶，但天下还是有些不太平，让聿儿出去闯荡一定要注意安危。”

李梨儿叹息道：“多谢周叔，梨儿会嘱咐聿儿的，只不过这孩子，哎，不说了……”

“齐聿哥，你真的要离开清水镇吗，我也要跟你一起出去闯荡江湖。”秀儿拉住齐聿的衣袖，粉嫩的俏脸上，尽是不舍。

齐聿拜拜胸口，自豪的道： “那当然啦。我要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大侠，自然要行走江湖，出去闯荡一番。”

“去什么去，江湖中人心险恶。客死异乡的人还少嘛！到娘身边来。”秀儿的娘亲强行将她扯到身边。

秀儿嘟囔着小嘴，满脸不愿的嗔道：“娘，我就是想和齐聿哥一起出去闯荡江湖嘛！”

李梨儿摸了摸秀儿的头，笑道：“秀儿乖，你齐聿哥是有事才出去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看你的。”

秀儿看着李梨儿，单纯的质疑道：

“真的吗？”

秀儿比齐聿小了两岁，自从会走路以后，就一直喜欢跟在齐聿身后，当个跟屁虫。齐聿离去，秀儿舍不得，闹着要去，李梨儿也能明白。

李梨儿笑道： “这孩子，现在连梨姨都不相信了，梨姨怎么时候骗过我们的秀儿呀。”

王大志走到秀儿身前，道：“秀儿妹妹放心，以后齐聿不在清水镇了，还有我呢，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不受到任何伤害。”

齐聿摸了摸秀儿的头，道：“大志说的对，秀儿，以后你聿哥不在身边，一定要好好听大志的话啦。”

秀儿乖巧的点点头，低声细语道：“齐聿哥，秀儿知道啦。”

王大志自幼便喜欢秀儿，见齐聿就要离开清水镇，心中颇为激动，伸手将秀儿拉到身边，道：“秀儿，放心吧，以后我王大志一定好好照顾你的，不让你在清水镇里，受到任何的委屈”

似乎想到了什么，齐聿扭头看向李梨儿，道：“娘，爹爹去哪里了？我现在可就要离开清水镇了，爹爹不来送我了吗？”

李梨儿摸了一把眼角的泪花，有些心酸，道：“你这孩子，他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他舍不得你，才不来的，生怕离别的伤心。”

齐聿嘿嘿一笑，道：“知道啦，娘，时候不早了，我这就上路了，你和爹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李梨儿听了齐聿的话，更是一把心酸泪，孩子养这么大，总算懂些事了。

齐聿在众人的挥手之中，将包裹还有一张弓、放有几只箭的皮革套，放在马首一旁后，便一手拿剑，一手拉缰绳，骑着白马，沿着兵道渐行渐远。

清水镇位于大唐帝国河北道幽州，按照老道士所指，想要到达大唐帝国之北的昆仑境云仙山，就要经过西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