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商小羽的耳朵里。

“妈，我跟那天撞我车的大叔出去一下，晚点回去。”商小羽强装镇定，努力平稳自己的语气。蒙轩稍微有点脑子应该也听得出来她话里有话吧。

果然蒙轩被商小羽莫名其妙的话吸引了注意，他压低了嗓音，问：“你在哪？”

“哦，没事妈，我就刚从小区门口走。”商小羽看了一下耿庆国的脸色，后者刚好转头看她，她一时心虚匆忙按下了红键结束了这段对话。

蒙轩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不好的感觉向他席卷而来。之前商小羽说她放假回家，而老胡又告诉他耿庆国出现的位置是丽水小区，如若猜得没错的话，恐怕商小羽的家正是在丽水小区，而此刻她应该也已经被耿庆国牵制住了。

蒙轩叫老胡一路追踪商小羽的位置，发现她最后信号消失的地方是北边的一个码头。

商小羽看着面前的这个双层游轮，心里打起了鼓。她谨慎的问耿庆国：“大叔，不是说挑礼物吗？”

“我们到对面那个岛去买，她最喜欢那里的东西。”耿庆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商小羽推拖不得只好上船。

船上吃的、住的、用的倒是一应俱全，耿庆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商小羽，商小羽却感觉受宠若惊。

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说：“大叔，你有没有电脑啊，我本来回去要拷一个文件的，现在被你拐到这来，那你是不是得成全我啊。”

耿庆国点点头，说：“好，那里面就是我的电脑。”

商小羽拿着u盘走到耿庆国指的那个房间里，里面果然有一台电脑。她紧张的盯着坐在外面甲板上的耿庆国，看他悠哉喝着红酒的背影，慌乱地插上u盘开始检索这台电脑里的一切可疑文件。

商小羽的脑海里面一直浮现着那天蒙轩一边卖力蹬三轮车一边告诉她的话。

他叮嘱她不要让牛达送她到家门口，还说叫她回去联系老胡，告诉老胡想办法找人查一查耿庆国其他的办公地点，结果就是老胡被她套出了话透漏出了蒙轩的任务。

她之所以冒险答应跟耿庆国前来也是为了帮蒙轩找那份写有各地毒贩名字和有贩毒运毒信息的文件，现在耿庆国的电脑就在眼前，成败在此一举。

商小羽几乎翻遍了这个电脑里存留的一切文件，连回收站里的她都一一恢复查看，可是却一无所获。

甲板上的耿庆国忽然站起了身，商小羽紧张的赶紧打开自己的u盘翻出自己的文件假装发邮件，而耿庆国只是拿了一瓶酒又继续吹着海风坐了回去。

虚惊一场。商小羽松了口气，她现在紧张得不得了，但是看到耿庆国黑烟缠绕，又觉得有些隐隐安心。

她拔下自己的u盘，心有不甘。她忽然定睛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个u盘，又看了看这个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电脑。

商小羽走到甲板上，挂出一抹笑对耿庆国说：“你有没有u盘啊？我这个……好像出了点故障，我想拷一些东西下来，不介意的话我用完还给你。”

耿庆国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递给她一杯红酒。

商小羽眼皮跳了跳，不好的预感，可是耿庆国的注视下她不得不接过，借口道：“我不能喝酒。”

“你说是你要u盘还是替别人要呢。”耿庆国忽然开口。

这话吓得商小羽的心开始“砰砰”的跳个不停，她感觉要不是现在的海浪声大的话那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应该会被耿庆国听个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商小羽明知故问。

“你认得贾明吗？”耿庆国看向商小羽，又一字一句道，“或者……蒙轩呢？”

商小羽知道自己没有做好表情管理，自己刚刚明显的吃惊一定被耿庆国尽收眼底。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蒙轩暴露了的意思代表着她自己也早已经被看穿。

刺耳的马达声自海面传来，商小羽看到一辆快艇正朝着他们驶来。待它近了，商小羽认出来的人是牛达。

“响哥。”牛达看了一眼商小羽，“怎么处理？”

耿庆国微笑着，说：“好好招待，一会我们还要表演呢。”

牛达会意，商小羽被绑进了船上的某个房间。她的眼上是一个眼罩，眼前除了无尽的黑暗别无其他，就连耳边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商小羽这一刻可以肯定，耿庆国的目标是蒙轩。

而他们，早已如跳梁小丑，小把戏被耿庆国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

乌云密布，寒风阵阵。

远处的天空犹如泼上了一层淡墨，海浪被风卷的愈发猛烈，海天一线之际好像有一道白线割裂开来，看起来像是被硬生生的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蒙轩根据老胡发来的信息找到距离最近的一个海滩，租了一辆快艇开始在海滩上搜寻肖潇非刚刚告诉他的那艘所谓的双层游轮。他现在已经联系不上商小羽，肖潇非已经带了人在赶来的路上，但他要尽快找到商小羽的下落，他等不及她的支援。

十几分钟过去，蒙轩的视线之内出现了一抹白色。

那是一艘双层游轮没错了。不过它看起来开的极慢，而且好像一直在这附近兜圈子。

蒙轩小心翼翼的靠近那艘船，甲板和一层都没有人，他可以趁机爬到船上。蒙轩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抛出一个弧线后勾住了船上的护栏，他活动了一下十指后一个起跳拽着绳子开始攀爬。

干脆利落，顺利落地。

蒙轩这前脚刚一登船，后脚就被两个人发现。那二人一看到他这个不速之客，二话没说冲上来就要动手。蒙轩不禁在心里仰天哀嚎，与此同时还一脚踹倒了冲上来的其中一个人。

两个人轮番上阵来了出车轮战，蒙轩实在没那么多耐心陪这两个人过招。他一把把迎上来的这个人一个过肩摔后又往边上一踢，阻止了另一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一时间两个人同时倒地，蒙轩立马开溜。

这艘游轮不算大，应该是一个小型的私人游轮。一共上下两层，不过目测大概也要有一百多个房间。

蒙轩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肖潇非。

“蒙轩，我们刚发现耿庆国其实有个女儿，六年前被人捅死了。”肖潇非看着手里刚刚加载出来的资料说道。

电话那头的肖潇非还一直滔滔不绝的在给他讲耿庆国的过去，而蒙轩的脑海里却渐渐浮现出了另外一件事。

挂了电话，蒙轩开始寻找。最终，在一层的餐厅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桌子上早已摆好了筵席，还有两杯香槟和两套餐具。耿庆国招呼蒙轩过来坐下，蒙轩等着看他葫芦里买的药，乖乖落座。

“小明啊，来，喝一杯。”耿庆国端起面前的酒杯就要敬蒙轩，见蒙轩没反应，他又笑着说，“那是不是我应该喊……蒙警官？”

蒙轩对此也不意外，勾了勾唇角丢给耿庆国一个敷衍的笑，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耿庆国拍了拍手放声大笑道：“蒙警官果然豪迈，也不怕我在这酒里动手脚。”

“你要真想杀我就不会一路做局故意引我上船，应该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吧。”

蒙轩现在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入局网住他。

牛达之前交代的耿庆国想找人假扮他再借警察之手除掉雷叔，然后自己脱身这个计划应该就是他原本的计划。但是，耿庆国却在见到牛达替他找来的这只“替罪羊”的时候，就改变了计划。或者说是，又填充了计划，多了一个想要除掉的人物。

因为，他认出了蒙轩。

一个警察。

一个六年前因为失职亲眼目击了一场杀人案的小警察。

耿庆国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开始解刨面前的这一盘牛排。

是的。解刨。

只因为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冷静理智的刽子手。

他说：“蒙警官，当警察有些年头了吧。我觉着这个职业挺好，很容易有满足感，享受别人的感激与敬畏。多好。”

“耿庆国，我知道你在说什么。”蒙轩说。

“你不会知道。”耿庆国笑着摇头，一副老教授的说教样，“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感同身受这一回事。针没扎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无论你哭的有多凶别人都不会替你哭，只有自己被扎了，才能体会到那种钻心的疼。”

蒙轩不屑的笑道：“人和人是不同的，承受痛的能力也不同。”

耿庆国吃了一口牛排，表示味道不错，伸手也请蒙轩尝一尝。蒙轩拿起刀叉也开始切面前的这盘牛排，他的样子倒更像是个优雅的绅士。

耿庆国说：“其实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认出你了。我观察你很久了。我发现，你跟那个商小姐的关系，不一般。”

蒙轩没说话，似乎是在等着耿庆国往下之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