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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万里语不息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缘尽何生,依然执着如尘

第二十七章 缘尽何生,依然执着如尘

悠扬的音乐响起,天寂转头看向门开启的方向,一身洁白婚纱的筱然挽着父亲的胳膊,在六个伴娘的簇拥下缓步走来。记忆里那个果敢凌厉的女子此时披着轻盈的头纱,低眉敛目,双颊微微晕红,在一众宾客的目不转睛注视下,走的不疾不徐、大方雍容,慢慢的,眼前人跟记忆中那个一身牛仔装、扮脚踩登山靴、背着单反的帅气女子重叠在一起,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清新淡雅的美,不惊心动魄,却静水流深,在这纷繁复杂的尘世间,这种不艳丽、不冗赘的美太难得,哥哥他,真是好福气。

于是转头看向台上那个挺拔的男子,不期然与秦宋望过来的视线碰在一起,天寂愣了一下,然后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开心地朝他笑,秦宋也浅浅笑了起来,压下心底的那一缕酸涩,转眸望住红毯那边,心平气和地等着这个与自己携手一生的姑娘。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便要与她,相伴相携。

台上的婚礼流程极为顺畅,有欢声笑语,也有热泪盈眶。

天寂摩挲着掌心的纸条,那是许沐白竞选班干部那天偷偷塞给自己的,纸条边缘已经被磨得毛毛糙糙,洁白的纸也渗了浅浅的黄色汗渍,但仍保护地很好。那个少年曾经说:我困顿二十载,是你给了我宁静。

礼堂忽然安静下来,天寂抬头,原来,最神圣的时刻到了——

“秦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筱然成为你的合法妻子,无论将来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并承诺从今之后始终爱她、尊敬她、安慰她、珍爱她、始终忠于她,至死不渝?”

天寂眼眶一阵酸涩,默默攥紧了纸条。台上的秦宋不合时宜地顿了几秒,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下,他展颜一笑:“我愿意,非常愿意。”

起哄声中,天寂低头看向掌心,她顿时愣住了,纸条从中间断了开来,生生将“你”字分成了两半,她心里一惊,急忙将这两半纸条放到钱包里收好,想着回家之后好好粘起来。

打开钱包的时候,看到手机在闪,翻开一看六个未接电话,七条信息。信息被她自动忽略,电话有三个是天落打来的,三个是陆樱溪打来的。反正他俩肯定在一起,天寂走到外面安静一些的地方,随手给天落回了过去。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了起来,未等天寂说出任何调侃或者佯怒的话,天落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天寂,许沐白出车祸了…”

白兰不服天不拜地心高气傲地活了这么多年,在疼痛中醒来的时候,她这辈子第一次有烧香拜佛的冲动,虽然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疼的,她仍然无比庆幸,自己还活着,这便是老天爷的恩慈。病房里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静悄悄的没有人,衬得走廊里的吵骂声尤为清晰和刺耳。

“老张,你知道白兰那丫头有多久没碰过方向盘了么?你居然让她单独开车去车站?!脑子进水了么你?!”白老先生的怒斥声震得地板都跟着晃…

“伯伯,现在白兰还躺在里面,您先消消气,这些事以后再说啊。”这低声劝阻的,应该是左宁。

“消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这两个屋子里躺着的,一个是我亲闺女,一个是老战友的儿子,真要出点什么事,我这把老骨头,也干脆跟着去陪葬算了!”

白父悲痛欲绝的嘶吼声和母亲嘤嘤的悲啜声不断地传入耳膜,白兰费力地睁开眼睛,猛地想到,阿楚,阿楚呢?!她不顾锥心的疼痛,抬起手抓住床边的水杯,狠狠地扔到了地板上。

“砰”地一声,门里门外都安静了,下一秒,虚掩的门被大力推开,一群人呼啦啦直闯到病床前,看到白兰醒了,大家明显松了一口气,白家二老见女儿转醒,喜不自禁,直抹眼泪,一屋子人互道平安和老天保佑…

左宁冲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轻声问:“白兰,你哪里不舒服?身上是不是很痛?”

刚才那一下用尽了力气,白兰闭着眼睛大口喘着气。

左宁焦急地问:“白兰,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医生很快就来,你忍忍啊。都怪我,我不该跟你吵架的,我…”

未等他说完,白兰睁开眼睛,盯着他的脸,冷声问:“阿楚呢?”

左宁道歉悔恨的话一下堵在了嗓子眼,他怔怔的:“阿…阿楚?”

白兰懒得跟他废话,移开目光看向母亲,白母连忙走到床前,温言道:“那孩子也过了危险期,你安心养伤,别的,我和你爸爸会处理好的。”

医生很快就来了,把一群人轰出了病房,仔细给白兰检查。白兰忍着浑身剧痛,一点点回忆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车祸前一分钟,她从后视镜看到男生懒散地靠在座位里,半睁着眼睛偷瞄自己和左宁吵架,突然,她的脸“唰”地白了,阿楚他——他没有扣安全带!

她拼命翻过身,紧紧攥住护士的手,慌张地问:“跟我一起送过来的那个男孩子呢?他在哪?他到底怎么样了?!”

新来的年轻护士被她吓了一跳,嗫嚅道:“那个男孩伤的很重,还在昏迷,吴大夫说情况不太乐观。”

白兰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阿楚,你不能死,我欠你的,还没还…

当顶着一蓬乱草似的头发、满眼红血丝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天寂才真的意识到这是医院,这是病房,颤抖的手握住门把手,却怎么都没有勇气打开。心里既悲痛又愤恨,不是说去找白兰了么,许沐白,你***就是这么追求自己的幸福的么?!

定了定心神,天寂轻轻打开门,病房并不大,却收拾的洁白明亮,一眼就望见了床上那个人,天寂不可置信般捂住嘴,那个全身缠在绷带里的,真的是——许沐白么?

床上的人胳膊、腿关节处都打了石膏,绑的严严实实,头部的绷带此时还隐隐渗了红色,他皱着眉头双眼紧闭,嘴唇没了一丝血色,脸色苍白如纸,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

只一眼,巨大的痛楚排山倒海席卷而来,每一道血迹、每一处伤口,都像一把把千钧大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她痛的无以复加,快要虚脱。她颤颤地握住床边被绷带包裹的手,视线极慢极慢地从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扫过,她记得这双修长好看的手握笔的姿势;记得那双眸子欣喜时的亮若星子、悲郁时的深若寒潭;记得他微醉地说着自己喜欢桐花、念着杨万里那《春尽舍舟》…

再无力承受,她双膝一软跪在床边,埋头在病床前无声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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