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始在这坐了半响,见百里宸并不言声,心里也生了些焦虑,脸上依旧是冰冰冷冷的,但听那声音却叫人不觉如此冰冷了,“女郎,今日主公令我与女郎商议宛城之事,那,敢问女郎有何高见?”
百里宸笑了笑,“高见?商君抬举,宸之计也只是取个巧而已,哪算得上高见,商君缪赞。”
商始瞧百里宸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悦:这姑子,主公愿意用她,那是她之幸,她竟如此不识世故。
商始虽脸上不显,但百里宸还是从商始眼里看出了几分端倪,也明他心中所怨,但也只是笑了笑,:呵,当她百里宸是任人宰割的那些女子吗?况且,这公子苏恒,她愿意帮就帮,她不愿,你们又能怎样?然这公子苏恒对百里宸有用,是以,百里宸抬手抿了抿茶水,对着商始笑了笑,“其实,计划并无几分改变,只是在之前还需做些准备。你向公子进谏,先派一队人马秘密潜入山中,切记,秘密,除了派进的一队人马,你我,公子以外,谁也不能知道。至于怎样潜进,你公子自会告知于你。还有,几日后的攻城在晚上进行。”
商始蹙眉,“为何?晚上的视觉不好,且火光在晚上极为明显,如此一来,岂不是很容易就暴露了吗?”
百里宸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商始,“呵,先用草木掩盖着,我只需浓烟将那些宛城士兵熏得呼吸困难即可。至于我军,在口鼻处遮上块湿布便不会受浓烟所害。再言,被发现又如何,既无水源救火,又困在其中,那也只是使他们更加害怕,害怕活活烧死的痛苦。而且,免得火势太大,事后难以扑灭,宸曾算过,晚上过后,大约快天亮时,会有一场大雨,如此一来,这火恐怕也烧不了了,是以,速战速决。”
商始若有所思,而百里宸却笑了笑,“言已尽此,宸先回了,告退。”百里宸转身离去,徒留商始一人独坐亭中。
百里宸回到碧沁轩时已是午后,阳光毒辣辣的,晒得百里宸的半眯着眼才能视物,百里宸刚进其内,就觉一股清凉之气袭来,暗叹:此院果真建的好啊!明明已是深秋了,却依旧如此热,看来那雨不小啊。
一进屋内,百里宸暗忖:呵,看来这公子苏恒手下有不少能人啊!
此时屋内已恢复原样了,是的,原样。原先被公子苏恒弄破的家什都清理干净了,全都换上了与先前一摸一样的家什了。百里宸弄不懂了,既然换,就换上新的,但,就算什么事?她不想想了,这公子苏恒想什么,她若知道了,那不就和他一样神经了。况且如此也不对她有什么影响。
醒儿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女郎,你还未用午膳呢?要不要奴现在去准备。”
“嗯。”语音刚落,醒儿就不知从哪儿端来了饭菜,在桌上一一摆好,笑了笑,“女郎请用。”
百里宸执箸尝了口菜,细嚼慢咽的咽了下去,转眸看向醒儿,“嗯,你下去即可。”
醒儿福了福身,静静地离开了。
这一两天,百里宸都未曾出门,一直呆在碧沁轩,不是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就是在榻上拿着本书,默默的看着,时不时抿上口茶,一整天下来,竟也说不上几句话。期间除了醒儿来看看百里宸,再也无其他人来寻过百里宸。所以可以说,百里宸这几天过得极为舒心、平和。然百里宸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女郎,这茶凉了,喝了对身子不好,奴替你换一杯吧。”醒儿用手碰了碰杯壁,轻声开口。
百里宸手里捧着本书,头从书里缓缓抬起,看了看醒儿,点了点头,“嗯,去吧!”
醒儿将茶水倒了,再从壶中另外倒了杯温茶,她将杯轻轻放下,福了福身,道了声退离开了。
百里宸放下书,举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润润唇,再放下时,一双栗色眸子向窗外看去。公子苏恒府里的景色是极为精致的,但又不像江南景色那般温婉小巧,而是精致中带有几分贵气,而贵气中透着豪放,这豪放也不是像北方那样的粗旷豪迈,而只是在其中能感受到不受束缚,翱翔于九天的快意。
然百里宸不厌不喜,任它再美,它终究只是一座府邸。但又有多少人在这沦落,所以在百里宸眼里它也是一个磨灭人的灵魂的囚牢,但一所囚牢又如何,这一切又与她无关,她亦不追求这些她眼里的虚物。
深秋之景,幽深宁静,玉池碧潭,蜿蜒长亭,千年古木,彩瓷瓦檐,幽幽水帘,倾倾而下,实为美景。
“女郎。”醒儿一声轻唤将百里宸从思绪中唤了出来。
百里宸抬首朝醒儿看去,清声询道:“何事?”
醒儿福了福身,道:“女郎,主公寻你。”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百里宸待醒儿离去,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衣冠。
…………
百里宸站在公子苏恒书房门前,见周边无人,抬手轻敲木门,“笃笃笃”。
“公子,公子。”
无人应答。
百里宸再唤,“公子,公子。”依旧无人应答,待百里宸欲离开时,屋内转来公子苏恒的声音。
“进来吧。”
百里宸轻轻推开门,缓缓进入,在谧静的屋内,百里宸的脚步声特别明显。屋里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令人感到十分舒服。
公子苏恒抬首,看了看百里宸,“坐下吧。”,又重新垂首看着手里的一封信笺。
百里宸在一旁寻了个座位,静静的坐了下来,不言不语地盯着公子苏恒把一封封信笺地阅读,直至最后一封信笺被公子苏恒放下了,百里宸才缓缓开口:“公子,寻宸何事?”
公子苏恒手撑在桌上,一双桃花眼习惯性的轻轻眯起,微微地向百里宸看去,“明晚,我们就预备攻城了。你准备怎样?”
百里宸双手放在膝上,笑了笑,“宸欲为公子在府守候。”
“哦,计谋既是你出的,你又为何不去?”
“呵呵,宸乃一介女子,在战场上既不能指挥军队,又不能冲锋在前,也不能振奋士气,更不能令敌军临阵投降。那,敢问宸去何用?更甚,宸一个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
“既然如此,本公准你留在府上。”
“多谢公子!”百里宸垂首谢礼,唇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