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鸣和楚含雪同时愣了下,回头看去,就看见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将酒店里的服务生踹翻在地。
他旁边还坐着几个差不多岁数的男女,俱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丝毫没有劝阻的打算。
楚含雪也顾不得和朱一鸣掐架了,赶紧整理了下衣服,走过去扶起来那服务生,然后问他道:“怎么回事?”
“楚老板,你什么意思?”
服务生还没说话,那年轻男人却是先开了口。
他一脸冷笑的看着楚含雪道:“我存在你这的蓝色魔女鸡尾酒都他妈馊了!你现在不先表示下,居然关心一个端酒的?你是不是真觉得我秦航好糊弄?!!”
他估计原本是带人来这想用那酒装逼,结果丢了面子,心里火大,说道最后甚至把手里的酒杯都砸了!
楚含雪顿时脸色一变,连忙道歉道:“秦少,这是我们的疏忽,您别跟一个服务生置气……这样吧,酒钱我出了,另外几位今晚的消费也全免,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倒不是楚含雪性格柔弱好说话,她把自己的姿态摆得这么低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首先确实是自己这边理亏,本就应该负责;其次,秦航的背景也给了她莫大的压力。
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当地有名的富二代,家里黑白两道都有不小的势力,今天要是一个没处理好,酒吧说不定就得停业。
只不过楚含雪没有料到的是,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给她面子。
秦航站在那冷笑连连:“我差你这几个钱?楚老板,我把话放在这,你今天要么给我想办法弄一瓶蓝色魔女来,要么嘛……呵呵,就坐下来赔哥几个喝两杯,否则的话,别怪我秦航不给你面子,把你这酒吧给拆了!”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一脸高傲,眼中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隐晦色欲,显然所谓‘喝两杯’别有他意。
楚含雪说起来也算半个小富婆,除了隔三差五被朱一鸣气得牙痒痒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威胁’,脸色当场就有些不好看。
朱一鸣在旁边听到这时,顿时不爽了,你爷爷的,发情想女人,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追,这么阴阳怪气的威胁‘母老虎’,当哥不存在啊?
他直接就推开面前看热闹的人走过过去,光着一只脚踏上秦航站着的木质台阶,然后一伸手,就将那旁边桌上的一瓶蓝色鸡尾酒给‘咕咚’两声一口闷了。
喝完,朱一鸣还砸吧了两下嘴:“啧,这酒也不怎么样嘛。”
秦航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他明显愣了下,随后着反应过来,顿时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妈找死!!!”
朱一鸣淡定的抬手掏了掏耳朵,被楚含雪扯掉的半截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晃去:“行了。别他妈咋呼了……不就是一瓶蓝色魔女吗?我调一瓶一模一样的给你!”
“就凭你?”
秦航气笑了,指着朱一鸣骂道:“老子知道你是个调酒的,能调出来蓝色魔女算你厉害,但我告诉你,这瓶酒是老子花了五十万,托了无数人,才请到陈道峰大师亲手调的!”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模仿出一半的韵味,老子都能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还他妈一模一样,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哈哈,又是陈道峰?还大师?这狗日的挺能啊,混得风生水起的。
朱一鸣乐了,你要是换一种酒我还真没把握调成一模一样的,因为老子肯定比原创的都调得好!
但就这蓝色魔女……呵呵,这他妈本来就是老子喝多了,随手调给陈道峰那小子看的啊!
你这傻逼倒好,还给当成宝了!
老子今天就是闭着眼睛,都他妈能给你调出来!
“要不这样吧,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觉得我没这本事,我们不妨打个赌。”
朱一鸣抱着胳膊淡淡道:“如果我调出来,比陈道峰调得好,你就给我这位服务员兄弟赔礼道歉;如果比不上他调的,我任你处置。”
秦航根本就不相信朱一鸣有这本事,闻言哈哈笑道:“老子还怕你不成?我到要看看,你拿什么跟我赌!
朱一鸣实在是懒得再跟这傻逼墨迹,见他答应,转身就走到了吧台。
他抬手敲了敲吧台的桌面,对有些发愣的调酒师同事道:“二壮啊,帮我拿点材料……我记得库房有一瓶donjulio的龙舌兰吧?拿过来,还有半杯五年份的琴酒,另外你再给我搞点炼乳和蓝莓来……哦,再加瓶爱尔兰的威士忌吧,我待会漱漱口。”
小名二壮的酒吧副调酒师、兼朱一鸣每个月二十天的御用顶班小能手,忍不住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大哥,平时你偷懒也就算了,这种装逼的情况你还要我给你当绿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装逼就不能带上我吗?
我也想跟你一样,当个老板娘又爱又恨的小白脸啊!
说起来在场也就二壮知道朱一鸣的调酒技术有多可怕——当初朱一鸣偷懒想让他帮自己带班的时候,这小子不干,朱一鸣一琢磨,就随手交给了他一份鸡尾酒调制配方算是报酬。
结果这小子回去试了足足半个月都去不了门,回头立马就给朱一鸣跪了,死皮赖脸的要认他当大哥。
他这一跪可真不亏,要知道红玫瑰如今生意蒸蒸日上全靠了新出的一款鸡尾酒“粉色恋人”,也即是朱一鸣教给他的那个配方。
楚含雪不知道里头的情况,还当是二壮自己的独门秘籍,直接大手一挥,就给了他百分之十的销售提成。
说起来,这小子可比朱一鸣这个当大哥的有钱多了。
……
在楚含雪的示意下,材料很快就弄了过来。
被这么多人盯着,换其他人怎么也得有些紧张,朱一鸣却是一点也没见,在楚含雪要杀人的目光中,他先是相当糟蹋的用那瓶一万多块的爱尔兰威士忌漱了口,又挑了几颗蓝莓吃完,才拍着手站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手动了。
事实上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他的动作。
就像是一段慢放掉帧的底片,朱一鸣的手扫过吧台,大中小三个调酒杯就被他相当灵巧的用单手叠在了一起。
继而那瓶donjulio的龙舌兰飞了起来,嗯,不是夸张,是真的飞了起来。
酒瓶的瓶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拧开了,酒液在重力的作用下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仿佛悬空中有一块透明的挡板,三个调酒杯凌空分了出来,稳稳接住了酒液。
朱一鸣的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根本没人看得清他于半空接连托住调酒杯的动作,最可怕的是,他的每一次动作,力度都几乎一模一样,以至于在旁边的人看来,那三个调酒杯一直保持在水平的高度。
紧接着,他抬手拍在了吧台上。
砰!
碗里的蓝莓直接被震得飞了起来,射入了大号酒杯之中。
接着那半杯琴酒也如龙吸水般,冲了出来。
所有的材料都仿佛受到了指引,分门别类的,落入不同的调酒杯中。
下一刻,朱一鸣大手一挥,三个调酒杯就划过一阵幻影,叠在了一起。
他随手甩了几下,点点头:“差不多了。”
二壮很有眼色的取过来三个酒杯。
朱一鸣随意的打开封盖,分别倒满。
也就是这时候,围观的人突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无他,这酒液之中,居然没有蓝莓!
不,这么说也不准确,事实上酒确实带上了一丝蓝色,但却通透性上佳,几乎能照的见人影,根本看不到蓝莓的果皮和残渣。
旁边二壮都傻了,一把抓过朱一鸣手里的调酒杯,低头翻来覆去打量,嘴里还嘀咕道:“蓝莓呢,蓝莓呢?”
朱一鸣拍了他脑门一下:“瞎嘀咕什么呢,蓝莓不是在酒里么。”
这下子,包括秦航在内,那群原本做得远远的没动的年轻男女,也都齐齐色变。
难道说,这人光凭手劲,就把那蓝莓果给震得比榨汁机弄出来的还碎?
这,这怎么可能?
这他妈还是人吗?
朱一鸣却像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去过三个小份炼乳,分别倒在了酒里,然后端过去,一杯递给那秦航,一杯,放到了这伙人座位正中的一个女人面前。
“尝尝。”他咧嘴对那女人笑了笑。
旁边秦航喝了口手里的酒,脸上表情阴沉不定。
他感觉自己的口腔都快炸开了。
琴酒和龙舌兰的搭配带来的是坚冰般的寒冷,但进入喉结处时,却又一下子腾烧起来,像是成了一把火,把蓝莓的味道完全烘托得淋漓尽致,最画龙点睛的还是那杯炼乳,事实上所谓蓝色魔女,就是形容这酒的酒性多变,又让人欲罢不能,而朱一鸣,完全将这一点表现了出来,甚至,比陈道峰做得还好。
最画龙点睛的就是那杯炼乳,乳制品特有的滑爽和韵味完全压住了酒液的烧喉,将其中的酒液清香以另一种方式表达了出来,毫不客气的说,这种手法,直接让这杯酒的味觉传递提升了数个档次!
秦航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调酒师,真的比陈道峰还调得好。
但为了面子,他却不打算承认。
他冷笑一声道:“不过如此,我并没觉得有什么独到......”
“还嫌不够丢人么?”
朱一鸣面前的女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秦航先生,你应该道歉了。”
秦航的面色顿时一僵。
他的脸皮抽搐了下,心里明显怒气万丈,可哪怕已经气成这样,他却硬是没敢发火,就仿佛这女人给他的压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面子。
他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看了眼朱一鸣,最终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朝那服务生道:“对不起!”
说完这话,他直接推开人群拂袖而去,嘴里道:“朱一鸣是吧,我记住你了!”
切,记住老子的人多了,你算个毛?
朱一鸣根本没当回事,他转头看向面前起身的女人,淡笑道:“要走了?”
女人皱了下眉,对他如同熟人之间的打招呼方式有些不快:“朱先生,我们认识?”
“啊,不认识不认识。”
朱一鸣笑了笑,以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我就是挺好奇的,你说这个季节你不在自己的国家赏樱花,反而跑到这来,跟一群小屁孩泡酒吧......呵呵,你这人比我认识的那个满脑子武士道精神,一门心思以下克上想要掌权的老头可有意思多了。”
“哦,对了,有机会回去,帮我问候下宫本池藏,你就跟他说,他小腿上次被我割下来的三两肉我还用福尔马林泡着呢,问他啥时候要,我给他发顺丰过去。”
话音未落,原本还一脸淡然的女人顿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