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与姐姐几乎是同时进宫，素日也与你交情最厚。所以今天冒昧问姐姐一句，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

“你疯了吗？还是命不想要了。你累了赶快回去睡吧，我今天权当没有听到这些话。”月出压低声音吼道。

萧平认真的盯着月出的眼睛，说道：“月出姐姐，你说我们相识多久了。”

“你问这些干嘛，还不赶快回去。”月出说着这些话，突然看到萧平眼中闪着泪光，一瞬间心里温暖的记忆再次被唤醒，她抬起头望着天空一轮皓月，像是又回到刚进宫的那段日子，语气变得缓和不少：“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已经九年了。”

“是的，整整九年了。”萧平顺着月出的目光望着洁白的月亮。

“我们俩都是被父母卖进来的，那时候你才十岁，我也只有九岁。”

萧平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老太监，拿着一把刀在自己裆部一刀刀割着。一瞬间，他昏死过去，整整三天都发着高烧，差点就死在那里。

痛苦的回忆再次被唤醒，萧平鼻子一酸，眼泪充满整个眼眶，他努力的抬起头望着月亮，使自己眼泪不落下来。

月出一瞬间也被触动了，心底莫名有种前所未有的悲凉。

“月出姐姐，自从我进宫，最信任的人就是你。那时候我有什么心里话都会跟你说，我们虽然地位低下，但是从来没有感觉到孤单。但是随着你的地位越来越高，我们也很久很久没有在坐在一起说过心里话了。”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月出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只顾自己的往前面走去。

萧平小声的“嗯了”一声，也赶紧跟了上去。

月出拐了几个弯，走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然后习惯性将蜡烛吹灭，小声的说：“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萧平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便压低声音说道：“姐姐，我们一块辅佐皇上，协助他除掉阻碍之人。”

“你可知道这是杀头的罪，一旦失败，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自然知道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自打我们进宫以来，一直都被别人欺负着，一直像条狗一样活着。就是为了每个月多攒点钱给家里寄过去，我这十八年来，一直浑浑噩噩的，为别人活着，从来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活着的。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一天天没有尊严的活着，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萧平说着说着，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了。

这样的看不到光明的日子他真的过不下去了，与其不知道哪天被人算计，不明不白的死在宫中，不如去赌一把前程和命运。

一席话对于月出来说，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石头，瞬间起了涟漪。但是宫中万分险恶，岂能随意下注：“小平，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式微，也是有心无力，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还是老老实实在宫中，虽然日子苦了点，再熬上几年，也许，也许太皇太后会放我们出宫。”

“月出姐姐，你才是痴心妄想。你还记得之前的心如吗？就是被太皇太后派出去监视荷贵人的，心如姐姐忠心耿耿帮助她除掉荷贵人，最终落了什么下场？还有后来的，紫萱姐姐，被她赏赐给芳贵妃，你不会真的以为紫萱是投进自杀的。你看看凡是被她赏赐给别人的，只要利用完，有几个活着的。还有之前那个敢斥责皇上的嬷嬷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月出呆如木鸡，眼神呆滞的望着窗外，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嬷嬷的死其实月出早就有怀疑，只是还不敢确定，今天经过萧平把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不由觉得胆颤心惊。

萧平一看起了效果，继续说道：“姐姐你也知道，像你这个职位的宫女出去，顶多配个小子，你从小就进宫，对外面的生计又一窍不通，你如何生存。”

“实话跟你说吧，皇上虽然有太后和皇祖皇贵太妃，但是他肯定因为一些原因被太皇太后掣肘无法全力施展。他又对皇宫之内的情况不甚了解，我们虽然力弱小，但是我们自幼在宫中，有诸多盘根交错的势力，对于皇上肯定有极大的帮助。”

月出直觉的一阵天旋地转，撑着头，慢慢坐了下来：“可是……可是他只有九岁。”

“姐姐，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你还认为他只是个孩子吗？”萧平蹲了下来，反问道。

“我……我。”月出盯着萧平帅气的脸庞，只觉的脸上一阵发热。

“月出姐姐，你还在犹豫什么？与其让太皇太后杀了你，不如放手一搏，一旦成功，以后便是万人之上。”

“你……你……你稍微距离我远一点。”月出的脸涨的通红，萧平沉重的喘息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月出……姐姐，我失礼了。”萧平的脸颊微红，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再好好想想，明天给我答复。”

说吧，萧平退到一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月出望着萧平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丝不舍。难道自己刚才发春了吗？月出摇了摇头，赶紧打了一盆水，心中暗暗庆幸，刚才幸好熄灭了蜡烛，要是让萧平看见了还不知道有多尴尬了。

幸好这些想法没有让萧平知道，要不然他知道那些“慷慨激扬”、“苦口婆心”之语，月出没有好好考虑，而是想这些，不知道会不会吐血而亡。

夜渐渐深了，四周静悄悄的，月出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闪现出萧平几个时辰前的话。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回想自己这二十年的岁月，都是小心翼翼的活着，一直被人圈养在宫中，受尽别人欺负，总幻想着等有一天，自己有了一官半职就好了。等终于自己混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还是如此险恶，不知道自己哪天会不会突然死掉。也许真的应该听从萧平的意见，从这几天和殷秀朝夕相处来看，他不似忘恩负义之人。

凌晨五点，宫女们赶紧伺候着皇上穿衣洗脸。刚刚洗完脸，殷秀容不得半点休息立马赶到奉先殿，为先帝殷夏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