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龙都的崎岖小道上,因路面崎岖不平,平时人迹罕至,此时,尘土飞扬,三人三骑绝尘而来扬尘而去。
苏畟堪堪在龙都城宵禁之前赶回王府,一身风尘的向翠竹院方向大步跨去,朱雀和青龙各自离去,按照原计划埋伏在府内府外守株待兔。
碧清端着宵夜从小厨房走出,远远的瞥见王爷的身形,暗叫一声不好,将宵夜搁在一边的草丛中,拔腿抄近道返回翠竹院,顾不得主子房内此时正如漆似胶卿卿我我不宜打扰。
强推开门,急声惊呼,“小姐!王爷回来了!正往翠竹院来!”
“什么?!”
路思然一阵手忙脚乱,将衣衫不整的男子推向门外,“从后门快走!”
男子勾唇邪笑,“代我向七弟问好,本王就先走了。”
说罢,不急不缓的走进深深竹林……
路思然刚熄灯躺下,就听到一阵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低沉的嗓音经由开启的窗口清晰的钻进她的耳朵,“你家主子可是睡下了?”
碧清站在门外,战战兢兢望去,苏畟头发微乱,衣袍上还沾着些许灰尘,略显疲态的面容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她躲避着苏畟的目光,语序微乱,“禀王爷,侧妃因是初孕,最近胃口不佳,身体不适,所以,早早就睡下了。不若,奴婢去叫醒她。”
说着,作势就要去推门。
“不必。”苏畟抬手制止,房内滞留的迤逦气息顺着窗口钻进他的鼻内,他忍着作呕的冲动,屏住呼吸,“本王一身风尘也不便此时进去,免得给然儿增加不适,明日一早,本王再来。”
说完,转身离去,走出院门很远,才冷了脸色,目光沉沉遥望竹林方向。
路思然翻身坐起,摸黑换来碧清,“你速去城东找……”
“不必了。”一黑衣面罩男子从窗口一跃而进,轻皱眉头,捏住鼻翼,“远远的就闻得这股腥臭味。”
“放肆!”碧清出声喝斥,路思然摆手让她退下,才起身坐在男子对面,柔媚一笑,“素闻清心宫四大护法以四季为名,青阳,朱律,凄辰,严节乃宫主左膀右臂各个仙人之姿,尤其凄辰护法,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思然何其有幸,劳凄辰护法大驾。”
“不敢当!”凄辰抚眉低笑,“本护法前来有一事相告,宫主手中有一棋子,过段时间需要你安排机会与苏畟碰面。”
路思然眼眸骤缩,“可知何人?”
“到时便知,告辞!”凄辰不愿多说,几个起落消失在竹林深处。
路思然手覆小腹轻柔摩挲,眼底却一片森然,“最好不是赵轻柔那个贱人!”
赵府,精致铺张的后院,丫鬟小桃裹着斗篷守在院落里,绯糜*断断续续钻进她的耳朵,她羞怯的涨红了脸,精神几度恍惚,眼前黑影一闪而过,她正要出声提醒房内两人,后颈一痛,向一侧歪倒下去。
房内两人正在攀登极乐巅峰,却听房顶一声轻笑,
“谁?”覆在赵轻柔身上的男子被打扰了好事,极度不爽,朝房顶一声怒吼,“给老子滚下来!”
赵轻柔攀附在男子肩头,迷离魅惑,“苍鹰,不要停……”
须臾,室内又传来阵阵喘息……
房顶上黑衣男子,斜斜躺在青瓦之上,悠闲自在的欣赏着繁星朗月,嘴里喃喃自语,“本护法就等你再逍遥一番……”
等室内恢复沉寂,他才轻巧落下,背靠窗口,掷起一颗石子丢向床榻之人,一脸淡然,“苍鹰,快活够了吧。”
苍鹰听到院中人的声音,身体一哆嗦,慌乱下床,抓起衣袍连滚带爬的跪在来人身后,“青阳护法恕罪!”
“呵!无妨……”青阳暧昧不明,“颠鸾倒凤自是要尽兴。”
苍鹰尴尬一笑,“不知青阳护法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宫主要你去接一个棋子,让本护法前来警告近日不要滋事,等候差遣。”青阳邪魅冷笑,“好自为之,告辞!”说罢,往上一跃,几个起落消失于层层高墙之间。
苍鹰扶着一旁的石墩缓缓起身,全身瘫软无力,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他顺势坐在石墩上歇了好久,才沉着步伐走回屋内,捡起散乱的衣袍,朝床榻望了一眼,转身走到墙边几个起落……
苏畟回到书院,沐浴更衣赶到书房时,朱雀青龙二人已在书房等候,见苏畟进来,便将跟踪所得信息详细汇报,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才散去回了自己住处。
苏畟跌坐在桌案之后,指腹轻按额头,眼底震惊尚未恢复,他万万没料到平时温和无害,人畜不欺的六王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他理好思绪,起身进了菡萏院,倒在床上再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打开房门就见小雪焦急的走来走去,“怎么了?”
“王爷,翠竹院那边已经来请过好几次了,要王爷醒来去那边用早膳!”下雪急忙回答。
“本王先回去洗漱更衣,如若再有人来,你就告诉她本王知晓了。”
“是。”小雪俯身退下。
“等等,”苏畟突然叫住小丫鬟,“你有空出府置办一些你家主子的冬衣回来,不要声张。下去吧。”
小雪晃神了好久,找到嬷嬷向她重复了一遍王爷的原话,才确定王爷的意思,顿时喜极而泣。
路思然忐忑不安的坐在饭桌前,饭菜让人热了又热,听到院子里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急忙起身相迎,可能因为饥饿太久,又怀着身孕,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晃了晃就要向前栽去,一双大手及时接住了她,半扶着她坐下,才柔声呵斥,“怀着身孕就不要乱动,更不能饿着自己,如若再让本王见到,可是要生气了。”
“王爷息怒。”路思然欲起身谢罪,却被苏畟强揽入怀,“爱妃辛苦,赶紧用膳,有什么话稍后再说不迟。”说着,端起药膳,亲自喂她喝了满满一盅,“如何?可好些了?”
“嗯。”路思然羞怯低头,露出的后颈竟布满点点吻痕,苏畟眼底墨色加深,嘴角轻蔑勾起,扬手将手中药盅摔到地上,路思然心里一抖,差点跌跪地上,苏畟拍手安抚,语气却是不善,“翠竹院大丫鬟何在?”
碧清匆匆前来,扑通跪在残渣旁边抖着四肢,“奴婢碧清拜见王爷。”
“你可知罪?”苏畟冷着脸。
路思然手心满是冷汗,小腹一阵绞痛,她强压住内心恐慌,缓缓调整情绪,眼睛盯着碧清微微摇头,碧清低头叩首,“请王爷明示。”
“你身为大丫鬟对主子的饮食起居如此懈怠!”苏畟指着路思然后颈,朝丫鬟招招手,“你看你家主子后颈让蚊虫叮咬成什么样了!还不去请医师来瞧瞧!”
碧清伸头望去,见主子后颈的斑斑点点大惊失色,求助的望向自家主子,嘴唇哆哆嗦嗦,不知如何才好。
路思然只觉后颈冰凉一片,似一把尖刀贴在上面,她惨白的嘴唇亦是张了几次才发出声音,“王爷,然儿昨日已请过医师,因然儿初孕,胎像不稳,医师建议一切以食疗为主,故恢复要慢一些。”
说着,她朝着即将崩溃的碧清一摆手,“还不快去催下厨房,将熬好的药膳端过来!”
“是。”碧清起身手忙脚乱地退了出去……
苏畟一双眸子漆黑如墨,沉沉盯着门外一言不语,路思然缩着脖子只觉如履薄冰,不敢妄言。
直到碧清又端来一碗乌黑汤药才缓了面容,接过药碗,轻声斥责,“以后若再让本王发现侧妃身体异样,你也无需多言,直接去领板子!”
“奴婢谨记王爷教诲。”碧清遮了眼帘,喏喏回答。
一顿早膳吃得翠竹院主仆二人如履薄冰,一颗心七上八下,苏畟走了半天了还不敢妄动,碧清小心翼翼挪到主子耳边,“小姐,莫非王爷看出了端倪?”
陆思然笃定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以王爷往常性子,如果他已知晓实情,必不会如此沉得住气,你我也不会如此安然的坐在这里,轻则皮开肉绽,重则掏心挖肺。”
她手中寇甲一抖,立时断作两节,“如今你我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则损......”
碧清提裙下跪,“小姐放心!奴婢必将肝脑涂地,绝不背叛!”
她心知自己已经进退两难,父母幼弟的身家性命紧紧握在陆丞相的手中,只要她有一丝异动,不光是她,连同她的家人乃至族人都会命丧黄泉。
路思然满意的扶起碧清,缓步踱至梳妆台坐在铜镜前,拉下衣领向后查看,后颈密密麻麻全是红紫吻痕,照在铜镜里有些触目惊心,她的脸色顿时青红相加,内心懊悔不已,幸亏有怀有身孕来当挡箭牌,她扔掉铜镜,眼底诡异莫测,“你去捎信给六王府,还请六王谨慎行事,否则大家都将万劫不复……”
待碧清离去,她才一脸疲态的瘫倒在梳妆台前,丝丝缕缕的悔意蔓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