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会让我分神
关山遥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进寝室，孙大娘正在给姬如雪掖好被角，大病初愈，最是受不的一点点的风寒。
“上仙。”
孙大娘一转身，看到站在屋内的关山遥，属实是吓了一跳。谁让这个大神仙一声不吭地站在自己身后呢。
“嘘。”
关山遥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孙大娘小声说话。
“雪儿还没醒来吗？”
“还没有，不过昨儿个夜里倒是嘟囔了几句梦话，然后又睡了过去。”
“嗯，我知道了，这几天辛苦你了，先下去吧，雪儿这里我来就好。”
孙大娘也知道上仙着实疼爱雪儿，也就没有推辞。这几日没有自己烧饭，也不知这一山的少年是不是都瘦了一大圈。
等孙大娘走后，关山遥将门关严实，走到姬如雪的床边，坐了下来。
“真是个傻丫头。”
关山遥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姬如雪额前的碎发，看着她这一副安静的样子，关山遥倒是突然开始想念起来那个调皮捣蛋的丫头了。
摇了摇头，关山遥不禁笑了笑，看来自己还真是个劳碌命。
关山遥想起雪儿自小就怕黑怕的要命，每晚都在自己哄着睡才可以，屋内更是彻夜掌灯。
到了十二三岁左右，才愿灭烛而眠。而后渐渐长大，这才没了儿时的忌惮，但却也是见不得黑。
也不知那日她是如何独自一人下山来，那一路，大概是走的提心吊胆吧。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笑啊。”
正在心中若有所思的关山遥，只听见被窝里传出来一阵小若蚊蝇的嘟囔。
低头一看，哪里还有姬如雪，只有一床被子包裹着的一个长柱条的物体。
关山遥刚把被子掀开个小口，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慢慢地伸了出来。
“睡醒啦？”
关山遥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但还是同样温柔地说道。
“什么叫睡醒了呀，我可是昏迷了好几天吧。”
虽然刚刚苏醒，说话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可是这顶嘴的气势还是不能输。
看着姬如雪面色已经渐渐红润起来，也有了心情和自己顶嘴，关山遥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昏迷又如何，还不是你行事莽撞所致。”
“屁！若不是本仙子掐指一算，料到你们有一劫难，下山搭救，你还有命在此嚣张跋扈？”
虚弱无力还偏偏嘴上不饶人，若不是此刻身体不允许，这小妮子，怕不是还得跳起来在抓自己两把。
关山遥真是被她这套歪理气的哭笑不得，还好早就练就了冷面的本事，否则自己的威严岂不是荡然无存？
“还真是不知悔改，如今你已清醒，想必不日便可下床，再如往日般健步如飞。”
所以？
被窝里的小人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脸疑问地看着面前的冷面上仙。
“所以，五百遍静心咒，默写。”
什么？五百遍？姬如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搞错吧，她救了他一命诶，怎么反过头来却还要挨罚？
“上仙，我好困啊，一定是余毒未清。可能没等我说完这句话，我就……”
姬如雪边说边再次把自己乱蓬蓬的脑袋往被窝里沉。
“一千遍。”
“好好好！五百，五百。”
关山遥起身将姬如雪换下来的旧衣裳收拾起来，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然后才向门外走去。
“上仙！”
姬如雪连忙喊住了正要出门去的关山遥。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是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我昏睡时，我的衣裳，是你帮我换的吗？”
关山遥转身看了看已经是一脸潮红的姬如雪，真是满脸的疑问。
最近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怪了，不知那个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看着眼前一个全身裹着一张被子，顶着一个乱糟糟毛茸茸的脑袋的怪物，正坐在床上一脸的娇羞，关山遥真是要疯掉了。
“雪儿。”
“啊？”
“下次害羞之前，先看一下自己的形象，画风，真的很要命。”
啊嘞？
这个上仙在说什么？
“还有，以后不准再这么鲁莽，我不会有事，而你会让我分神。”
留下一句话，关山遥推开门，走了。
再次啊嘞？
分神？意思是上仙他会担心她吗？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哦，他是在是嫌弃你没有半点修为，只会给他拖后腿，他会害怕被你害得丢了性命，仅此而已。
姬如雪的脑袋里的两个小人儿又开始吵了起来，纷纷在分析上仙的这句话。因为他们的主人此刻心里又开始了小鹿乱撞。
姬如雪叹了口气，如果真有小鹿在心里撞个不停，这几日下来，怕是早就想要将自己撞得一命呜呼了。
不对，等一下，可是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啊，自己醒来第一眼就是上仙陪在自己身边，这些天，都是他照顾着自己吗？
什么嘛，还是担心人家！
姬如雪自言自语地一阵窃喜，又“呲溜”一下钻进了被窝，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上仙的那一句“你会让我分神”。
少女怀春，那可真的是怎一句“疯疯癫癫”可以形容。
虽然姬如雪还不确定自己对上仙的心意，可是现在，不讨厌他是真的，紧张他是真的，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情绪波动，也是真的。
心上人吗？谁知道呢，也许，哪一天到了，就会知道了吧。
想到这里，姬如雪忽觉得很安心，长舒一口气后，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崆峒后山。
一个少年一如往日般挥舞着钢银色的长剑，在林木山峭间飞檐走壁。
若非要说上与往日有何不同，那大概就是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坚毅和凝重。
已经练了一上午的洛岼从树顶上腾空而下，“呛！”的一声，将佩剑插进了地里，半跪在地，气喘吁吁。
什么都不能为雪儿做的他，只能一直看着她躺在那张方方正正的木床之上，他知道她负伤，知道她害怕，他都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