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一脚踩住吴涯的身体,打箭拉弓对着地上的吴涯,冷声问道:“你救不救?”
“怎么救?”吴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他的目光并没有丝毫胆怯。
“我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必须要救她!”王柏一道。
吴涯笑道:“那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救不了!”
王柏一弦上的箭差点要射出去,但是被他忍住了,因为他脚下的这个人是阿穗唯一的希望。
“哈哈哈,那种毒,毒发起来如同身体每一寸皮肉都被刀割一般,经脉如同被扯断一样。当年阿婆中的毒的痛苦,我必然让她百倍千倍万倍承受!我要她”
吴涯话还没说完,王柏一立刻打断他道:“闭嘴!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吴涯终于不再大笑,他冷下脸问王柏一:“是不是在你心目中,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王柏一语塞,继而他道:“你觉得你有资格批判她吗?”
忽然,吴涯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精神起来,他的唯一的手快速的抓住王柏一的脚环,灌输着黑色的灵力。
一柄黑色的飞剑突然快速飞来,直插吴涯的星核。
而吴涯的生机就此泯灭,王柏一顾不得自己,蹲下身一把抓住吴涯的脖子把他拎起来道:“我要你救阿穗!”
王臣冲上去问王柏一:“你还好吧。”
王柏一知道吴涯如今已经彻底死了,他松开手,心中万念俱灰,他望了一眼林夜皓,对上了林夜皓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他终究没开口。
林夜皓救了他,他没什么可以指责的。
王柏把竖立在吴涯身上剑一把拔出,他没有再给林夜皓,而是放到了自己的空间戒指中。
这剑本就是他借给林夜皓的。
而一边的王臣刚刚明明看见吴涯握住王柏一的脚环给王柏一灌输了什么,吴涯手段非常,王臣害怕再墨迹一会王柏一就要死翘翘了。
“嘶啦”王臣也不废话,直接抓住王柏一的裤腿,猛地一撕。
如果是现代的裤子就方便了,裤脚管往上一拉,就可以了,哪还要这么麻烦。
王臣刚撕开裤脚,就发现王柏一小腿上有一团黑色的,如同瘀血一般的瘀水。
那团黑色藏在皮表之下,王臣可以清晰的看见。
一旁的水离也看到了这个场景走了过来,蹲下身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说:“先把淤水放出来吧,不然到时候扩散就麻烦了。”
水离让王柏一坐下,王柏一坐到地上之后手碰到了吴涯的尸体。
王柏一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毫无生命气息的吴涯,一种无奈的酸涩在心中涌起。
水离掏出一把匕首,匕首非常锋利,只是在王柏一的小腿上轻轻的一划,皮肉就已经破开一道浅口子。
黑色的浓稠液体从伤口中流出,水离等到流的差不多了,拿出一瓶瓶子,打开瓶盖,倒到了伤口之上。
药水滴落在伤口中的时候,一瞬间泛出无数泡泡。
王臣记得他异世界中,小时候有种消毒水,也是这样的,涂在伤口上,不疼,但却非常痒。
药水溶解了之前藏在伤口中的黑色液体,并把它带了出来。
最后水离又拿出了一些草药,撕碎之后敷在伤口上,然后扯了一块布,绑在敷了药的伤口上包扎。
一切弄完之后水离站起身,对着心不在焉的王柏一说:“我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只要每天换药就可以慢慢淡化,对了,最好不要再使用灵力了。因为那样会扩散毒性的蔓延,如果毒性蔓延全身就没办法了。”
王柏一支吾了一声,刚想站起来,却发现那条腿好像不听他使唤,一下子没控制住又跌倒了。
不过下面一次,王柏一有了心理准备,笑了起来。
王柏一看着外面的黑夜发呆,夜并不黑暗,但却诡谲莫辩。
黑夜可以掩埋太多罪恶,世上的多少种罪行是在黑夜中诞生的?
黑夜有种压抑的痛苦,包裹着王柏一,像一个漩涡,越陷越深。
“走吧。”王柏一说着就迈出了门坎,没有回头,在黑夜中越行越远。
王臣刚想跟上去,不过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林夜皓。
林夜皓如今面色惨白如白纸,看起来他刚才那一招耗费的灵力太大。
随即转身跟上。
出了山庙,王柏一一路朝回赶,一路上他都在想该怎么跟阿穗解释。
但是等他赶到城中的客栈的时候,阿穗却并不在。
王柏一冲下去,看到楼下有一个打杂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问道:“那个女孩去哪了?”
“她吐血吐的太厉害,店长……店长怕她死在客栈对声誉……声誉不好,所以……所以把她带走了……”那个打杂的看王柏一气势汹汹的样子,害怕的讲道。
“带到哪了?”王柏一问。
“我……我也不知道……你得等……等店长回来……回来才知道。”打杂的死命的摇头。
王柏一一把他甩在地上,拂袖而去。
王柏一在客栈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见店长一身血的走回来,嘴中还在骂晦气。
还没等他走到客栈之内,一把剑就横在他脖颈之前,把店长吓得神魂一颤。
“那个女孩呢?”还没等店长回过神,王柏一问道。
店长看王柏一一副神情冰冷的模样,结结巴巴的说:“送……送到医馆……去了。”
“哪个医馆?”王柏一问道。
“就一直往前走的那个。”店长说。
王柏一收回了剑,店长看着他转身离开,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口水,然后松了一口气。
王柏一没多久就赶到了那个医馆,他没敲门,直接一脚踹开。
只见一个中年人听到声响着急忙慌的跑下来,看到王柏一和王臣问道:“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有没有一个女孩到你这里来了?”王柏一开门见山的问他。
那个中年人刚想骂人,但是看王柏一和王臣都是一副大战归来衣衫破败,王柏一手里又拿着一把剑,于是赶紧道:“有有有,就在后面。”
说着那中年人赶紧给王柏一带路,来到了后屋的一处床榻之旁。
床榻上的阿穗气息微弱,脸色惨白的不能再白了,全无任何血色,身体被这半个多月的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
“她怎样了?”虽然王柏一知道结局,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中年人看着王柏一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是我说,以姑娘这种情况,准备后事吧。”
王柏一并不失望,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内心甚至有一丝丝庆幸,因为他实在无法对阿穗解释吴涯已经死了,她没救了的事。
如果要看着阿穗那瘦弱的脸告诉她这些话,王柏一实在说不出口。
王柏一俯下身把阿穗抱起,然后离开医馆,王臣跟在他身后。
阿穗终究是死了,在第二天黎明到来之前,终究是去世了。
王柏一一整夜逗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气息微弱至不可闻,心脏的跳动一点点减弱,最停止。
王柏一仰望着破晓的朝阳,空气中还带着夜晚潮湿的空气。
对于阿穗来说,死亡是不是最好归宿?
哪怕她最终活下来了,她也终将无家可归,流离在所有人之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就算阿穗活下来了,她也不可能跟着王柏一,王柏一也没有能力照顾她一生。
若是阿穗最后走的如此痛苦,倒不如屠城那天和那座城一起死去。
最后王柏一将阿穗埋在绥城的废墟之中,之前在大火中消失的城池,满目疮痍。
所有的建筑伴随遗体都化为黑灰,就连石砖也是。
风吹过,烟灰随着四散。
王臣踩在黑灰之中,有些地方,黑灰能没到王臣的膝盖。
中间有人的骨灰,也有建筑的灰烬,这算不算是绥城的骨灰?
走在废墟之前,不禁会想,这曾经是怎样的?绥城这座城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早上是否会有吆喝的小贩?曾经会不会有顽固的小孩去偷鸡?是不是也曾小桥流水?
没人会回答,只有那满天烟灰无言的诉说着曾经。
一座城兴旺起来要几代人努力,毁灭却只在一瞬之间。
或许几十几百年之后,这里会有人陆续到来,然后重新建立城池。
王柏一将阿穗掩埋之后,在绥城和羿城流离了几天,也不逐渐,就喜欢坐在城里的一角发呆。
直到第四天,林夜皓找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