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一娘回闻府的时候正巧碰到要出门的闻曦。

“快要吃晚饭了，相公这是要去哪啊？”

“啊…关于新的首饰我有了些想法，想快点实践一下，今日我也会待在首饰坊不回来了。”说完还将十一娘的头发抚顺了一下，更是一副十分宠溺的样子，“今夜又留你一人…”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闻曦十一娘已经没有过多的感情。她发心里只剩下对于闻曦谎言的愤恨。但她却无法表露出来。

“不碍事，天冷夜寒，别忘了多带件衣服。”十一娘嘱咐道，“不如一会儿我带着参茶去看你吧…”

“不用了！”闻曦果断拒绝，但后来又觉得这样的言语有一点不妥。“现在天气冷了，你身体又不好。还是不要太操劳，早些休息才是…”

“是么…相公希望我早点休息是么…”那语气虽然平和，但也很冰冷。可对于急于出门的闻曦来说根本在意不到…

“我出门了，记得关好门窗…”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十一娘站在原地，摸着刚刚闻曦抚过的头发，竟觉得有些好笑…

而闻曦，自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他到绿萝那里以后与她温存了很久才回到首饰坊。

本来还想一直待到天明才离开。但一想到若是被首饰坊的人看到再不小心对十一娘说了什么也只好放弃。反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可刚到首饰坊门口他就看出不对劲，屋内竟然有亮光。

察觉到问题的他赶紧走进去，就看到十一娘坐在那里，闻曦走进来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我不是说让你在家好好休息的么…”闻曦假装镇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本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一想到相公你自己在这里为了店里的事情操心，十一娘的心里就有些难受。所以让厨房做了鸡汤想给送过来暖暖身子…可惜…现在都凉了…”

十一娘很是平静的说着，她带着笑容看着闻曦，“不知相公去了哪里…”

“我…突然没了什么灵感所以出去走了一会儿…”

“走了三个时辰？”十一娘的话中虽是充满了疑问，但也有着不能拒绝的质问！

这让闻曦有些惊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虽然背着十一娘在外面有了别的女子，可说起来十一娘还是他最爱的人。

十一娘希望闻曦能够在这个时候坦白，她发誓，不论闻曦和那个女子已经发展了多久，不论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只要闻曦肯现在坦白，她一定会原谅他。她一定会不去怪罪于他！

“十一娘…是我不对…”

十一娘的心中竟有些高兴…

“我不该瞒着你去和路攫喝酒，让你在这里苦等我一夜…”

可听到这句话以后，她的心沉入了谷底。可脸色的笑容未减半分。

“路攫怎么突然找你喝酒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他说最近心情不好，想让我陪他喝两杯。我知道你最不愿意让我沾酒，所以我就去吃点小菜，看着路攫喝酒诉苦…”

“是吗…”十一娘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他都说了什么？”

闻曦略微思考了一下，坐在十一娘的旁边，一副苦恼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他书院的事情，说什么如果不快点明年要耽误孩子们学习啊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最后答应他帮他多督促。让他少操心…”

闻曦觉得自己说的合情合理，十一娘这么单纯是不会去怀疑的…

可十一娘虽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流泪。她真的很想去相信闻曦的话。可是就在她出门的时候她还和在闻府的路攫碰面说了几句话。她想信，可怎么信！为什么偏偏他要用路攫作为幌子…

“这样也好…你也别太嫌弃路攫，他也是一心为了教育。况且，路攫的习惯不就是酒后打开话匣子谁也拦不住嘛！”

“也是…”闻曦笑着说道。

“我去给烧点水，给你烫烫脚…”闻曦点点头。

离开了闻曦，十一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她不想死心，可她又狠不下这个心，她只能决定再试一次…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过了许久十一娘端着盆回来。她蹲下身子亲自为闻曦洗脚。

“我自己来吧…”

“没事，这是你的夫人应该做的事情…”

闻曦没有说话…

“你们是去东街喝的酒么？”也许是十一娘问的太过突然，闻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本能的向十一娘“啊”了一声。“难道不是么？我听下人说看到你往东街的方向走了…我还以为你是去那里喝酒…”

“啊…是，东街那边新开了个酒楼，听说菜色不错…”

十一娘手上的动作一顿，“是吗…那下次你也带我去吧，我也想尝尝…”

“可以，当然可以…”

这一切…都结束了…

闻曦将十一娘送到家后便又返回首饰坊，他还特别嘱咐十一娘今日可以在家中休息…

十一娘虽是笑语答应，心中却在无波澜…

那个她曾经深爱着的闻曦也许已经在某一个时间的某一处死了…

路攫等了一夜才看到十一娘回来…他走上前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十一娘露出凄惨的笑容。

“我是殷十一娘…”她看着路攫，“这一次我真的可以肯定了。而在这基础上，我才是闻家的少夫人，闻曦的娘子…”可说到这里，十一娘竟然露着嘲讽的笑容。

路攫什么都没有说，他的问题在十一娘的笑容中也有了答案。他只能看着十一娘回到房间…

而刚刚那个嘲讽的笑是针对闻曦的，还是十一娘她自己的…路攫不知道…

闻曦最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可十一娘根本就不在意。她知道，一旦十一娘对闻曦的行踪不管不问，而且还很是放心的样子以后他便会无比的相信十一娘对他的事情是不会过问的。

而闻曦与那女子的感情纠葛根本就不会结束，而且作为闻曦的正室，十一娘也想和那女子正面的，好好的谈一次。若那女子有意想入闻家的门，十一娘也只能去承认。

来到那户人家的门口，偷偷的向窗内看去，却发现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她轻叹一口气走到离那户人家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静静地等着有人回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看到一位女子站在屋前开门。十一娘见状走上前去。

“是绿萝姑娘吗…”

被唤作绿萝的女子惊讶的看着十一娘。

“也许你不认得我…我叫殷十一娘，是闻曦明媒正娶的妻子。”

绿萝一听来的人的身份，更是吓得手中的钥匙落在地上。

十一娘见状，蹲下身子捡起钥匙。

“你不用太紧张，我来只是想和你聊一聊。至少…我也得知道我夫君养了个什么样的女子…”

说完她将钥匙递给绿萝，绿萝很是小心的接过打开屋门，请十一娘进去。

从进屋，到为十一娘上茶，到站在十一娘旁边，绿萝一句也没敢说。那样子就像是个等待被问罪的犯人一样。

“坐吧。”听到十一娘的声音，绿萝才敢坐下，可却不敢正视十一娘。

“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今天来也没有恶意，就是想和你聊聊。我知道你出身青楼，但是却不知道你是如果与我家相公相识，看着样子应该还未你赎身了吧。”

绿萝点点头，“绿萝姑娘想必也是一个识大体懂规矩的人。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想让你把我所想知道的事情通通的告诉我…明白了么…”

绿萝微微点头，开始叙述起她与闻曦认识的经过。

绿萝与闻曦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两个月前。那时正是十一娘怀有身孕的时候。当时的闻曦也不过是喝个花酒找个姑娘陪着，而这个姑娘这是绿萝。

当时的闻曦借着酒劲很是开心的向绿萝说着他的夫人怀有身孕的事情，那满脸幸福的表情让绿萝觉得他可不像是会背着在家的夫人而出来找青楼女子的男人。

索性绿萝就问了闻曦来青楼的原因，没想到闻曦的回答让绿萝觉得有些好笑，他说：“我的夫人不喜欢我喝酒，但是我在青楼喝酒，这是我夫人绝对想不到的！”

绿萝有些羡慕的看着闻曦，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闻曦的旁边为他斟酒。

闻曦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便离开了。

绿萝虽然很希望再见上闻曦一面，可她却又不希望闻曦再来青楼。在她看来闻曦是一个好夫君，虽说绿萝接待过太多的有妇之夫，可闻曦却与这些人不同。如果可以，她希望闻曦可以不在涉足这些风流场所，而是与他的娘子一起平平静静的过着日子…

那一别之后绿萝真的再就没见过闻曦。她本以为他们只是这一面之缘。没想到过了一个月闻曦又来到这里，他指名要绿萝。这一次，闻曦的表情很悲伤，可绿萝没有问原因，她主动的搂住闻曦想要去安慰他…

那一天…他们发生了关系…

之后，闻曦花五万两将绿萝从青楼赎出，将他安置在这里，每隔几日便回来看看她。绿萝也是在一个偶然中知道了闻曦的夫人，也就是十一娘小产的消息。

那天晚上闻曦说出想让绿萝为她生下一子…

绿萝对闻曦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她搂住闻曦很快便答应…

也是从那日开始闻曦来这里的次数变得频繁…

绿萝说完这些之后看了一眼十一娘。十一娘对于这件事显得倒是很淡然。

“想嫁入我们闻家么…”

十一娘突然的发问让绿萝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问你想不想嫁入闻家。”

绿萝不敢张口答应，只能微微点头…

“在闻家，只能有一个正室，那就是我。就算你嫁进来也只能算是一个妾室，就算这样你也愿意？”

“只要…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了…绿萝出身不净，就算是妾室也是高抬了我的地位…”

十一娘没说话，而是将手摸向她的肚子。

“你们二人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你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绿萝没敢说话…

“闻曦想要一个自己的骨肉这你也是知道的。”绿萝点点头，“若是你能怀上闻曦的骨肉的话，我就让你嫁进闻家成为闻曦的妾室！”

绿萝一听，竟有些高兴的看着十一娘，“先别高兴太早。我说了你进入闻家的前提是有闻曦的骨肉…”

“是…是…”

“日后你的地位是止于此还是提高，全都要看你的肚子争不争气…”说完十一娘还轻拍了两下绿萝的肚子，“你不用担心闻曦会反对，纳妾的事只要我肯就没有不可能…”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今日我来的事情不许说出去。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进闻家的大门。”

“绿萝谨记。”

离开了绿萝的住所，十一娘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了。

闻曦，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现在做的事情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