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孩子，最伤心的是十一娘，她努力的调理自己的身体，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却又在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闻曦搂着十一娘试图去安慰她，十一娘的痛他知道，可他又不知道。现在的闻曦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这样抱着她，让她有一个安全感，让她快一些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走出来。

待所有人都暂时离开的时候十一娘才向苏大夫询问起她小产的原因。

“少夫人的身体本就是在药物的支持下才得以恢复，可还有骨肉以后药便间断，少夫人的身体本就虚弱，却还要将自己的大量营养给予腹中的胎儿。”

“这样一来，少夫人补充的营养全都被胎儿吸收，而您的身体得到的营养太少，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那也就是说…我只有在药物的服用下才是健康的。一旦停药…我就只能这样…连孩子都不能有…”十一娘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你还不如说我根本就不能生育！”她冲着苏大夫喊到，“当初明明说我是可以怀胎的！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我曾经说过这药会对夫人的身体有不利的影响…”

“闭嘴！”十一娘的声音吓得苏大夫浑身一颤，“滚！别再让我见到你…”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十一娘一个人。

夜晚，本打算回房的闻曦却看到十一娘蹲在火盆前烧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才知道那些都是为孩子所准备的。

那时的十一娘很是兴奋的让下人买回布料，她说如今怀孕本就是闲来无事，不如趁此机会为未出生的孩子坐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如今，这些做好的衣服裤子，还有那刚做完一半的虎头鞋都已经可以说是成为了过去。唯有烧了这些才能断了她思念孩子的念想。

“天凉了，回去吧。”闻曦在十一娘的身后说道。

“相公，对不起……”

“你没有错。”闻曦蹲下抱住十一娘，“你没有错，谁也没有错。你已经很努力了。十一娘…”

十一娘抓着闻曦的胳膊，在他的怀里抽泣。

“身子调理好比什么都重要。我们现在就先不考虑孩子的问题…”

她只是微微点头…

十一娘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看似没有变化的家里她也能发现其实已经在默默的发生着改变。

闻父的态度比起最初更是恶劣了很多，现在他根本就不正眼看十一娘。

想想那个知道十一娘怀有身孕时的样子的闻父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但十一娘并不在意，她早已习惯闻父的喜怒无常，况且，这种对十一娘的厌恶也已经不是短时间的。

与闻父相比闻母就好了很多。不，应该比以前更好。闻母总是担心十一娘在失去孩子以后愿意胡思乱想，所以总是带着一些稀奇的事物或者自己新研究出来的菜式让十一娘看看品尝，以此来分散十一娘的注意力。

更是在不久之前提出让十一娘陪她去青雁山的寺庙内吃斋拜佛。十一娘知道，这是闻母在担心她…而且她也很愿意同闻母一同出行…

可最让十一娘在意的还是闻曦的变化。自从孩子没了以后，闻曦是会经常探望她的情况，也会陪在她的身旁，偶尔会安慰几句，会试着都她开心。

可更多的时候则是留在首饰坊，听她身边的丫鬟说，有的时候闻曦其实很早就回来了，但是却回到自己的工作间一直待到很晚才从里面出来。

十一娘更是看到闻曦当看到有小孩子在自家的府邸附近玩的时候他就会站在门口看着，看到有小孩子被欺负了他就会上前阻止，看到有小孩子哭了他就会拿着糖果去哄小孩开心。

看到闻曦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父亲在照顾自己的孩子。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十一娘很清楚，闻曦喜欢小孩子，他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里，十一娘总是自己躲起来自己哭。

十一娘知道自己这辈子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她唯一能为闻曦做的就是为他纳一个妾室…

夜晚闻曦忙完事情回到房间，十一娘觉得有些事情她一定要放的开。

“相公…”十一娘唤了一声，“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闻曦扶着十一娘坐下。

“相公，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再怀胎的可能性…所以，你还是纳一个妾室吧。这样，至少能育有一子…”

“十一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闻曦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曾经说过不会纳妾！是你忘了么？还是爹又和你说了什么！”想到这闻曦拍桌而起，看那样子就知道要和已经熟睡的闻父去理论个清楚。

“不是！”十一娘拦住他，“是我看到你总是看着小孩子发呆！”闻曦停顿在那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相公…你其实很喜欢小孩子的对不对…只是因为我所以你不提这些…我曾给过你期盼，但又给你打击…作为你的妻我真是失职…”

“十一娘…没事的…”闻曦安抚道。

“我确实很喜欢小孩子，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将你的这份感情背叛。”

“我说过的，就算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我们一样可以过得很幸福，只要我的身边有你就够了…大不了我们领养一个，或者领养一帮！只要肯叫我们爹娘，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可…”闻曦对十一娘摇摇头，她接下来的话也就没继续说。

虽然闻曦话是那么说的，但与十一娘的关系却没有为此而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过了几天，对于十一娘和闻曦来说这是一个开心的日子。他们的好朋友路攫今天回来了…

路攫在他们二人成亲之前更久就离开了这里据说是想上外面闯一闯。他与他们二人不同，他只不过是出生在一个平常的人家过着平常的生活，可就算是这样的他，身为少爷的闻曦也毫不在意跟他成为朋友。

他离开后不久久拜在一位名师的门下，经过名师栽培后更是习得很多知识。他的名师又将他介绍给其他人，在与这些人的交流当中路攫的交友方面亦或是知识界面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他被培养成现在难得一见的人才。在其他的城中作为书院的先生又或是因为帮助了城内的人而得到了不少的酬劳。

如今他回来就是想在城中看一所自己打私塾，教这里的小孩子识字读书，做一名教书先生。

“这倒是不错。教书育人，倒是蛮符合你的身份的。”闻曦打趣到。

“这倒是，日后你们的孩子也可以送到我这里，我可以帮你们管教管教…”说到这，他发现十一娘的脸色有点不太好。“少夫人不舒服？”

“路攫，其实…十一娘她…”

之后闻曦带着路攫出去转转，顺便去酒楼吃了午饭。直到那个时候闻曦才将孩子的事情告诉路攫…路攫一直说着安慰的话，脸上却有着些许的怒气，也许是因为饮了些酒的缘故，闻曦并没有将此看入眼中…

“听说今晚会有表演。不如带着少夫人一起出来走走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外了？”闻曦笑着拍拍路攫的肩膀，“像以前一样叫十一娘就好了。”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就算现在十一娘在这她也得让你改口。你知道你今天叫她少夫人的时候她有多不高兴！”

路攫点点头，“说实在的，我自己说的也很别扭…”

两人先回到闻府带着十一娘一起出门。今天晚上是一个从别的地方来的戏班子到这里来表演。

三个人抢到了视角最好的位置，三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曾经他们三个人也这样一起看过戏，抢过位置。可物是人非，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虽一直说没变，可还是变了。

闻曦向来对于这种东西很不感兴趣，从以前开始就是说着十一娘和路攫的意思来的。这戏刚开始唱没多久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十一娘和路攫彼此看看，相视一笑。

“身体…最近怎么样…”

“没有什么大碍了。怎么说这也是老毛病，一旦习惯了以后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严重，什么时候是恢复了…”

十一娘说的很平常，可是路攫却是脸色不太好，“倒是你，一直在外面游走，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我是铁打的！”路攫笑着说道，“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死不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刚回来就说这种丧气话。”

“我也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说…”

路攫的话突然停止，他看到十一娘很是小心的将她从家中带出的披风披在闻曦的身上，那样子生怕弄醒他。

“他对你好么？”

“嗯。”十一娘看看闻曦，“可我不是个好妻子。”

“若是闻曦，他一定会懂你的难处。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就只有你，相信将来他也只会保护你！”

“但愿如此…”十一娘说的时候脸上是充满笑容的。可谁也不会知道她心里的悲伤。

“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个人娶妻生子啊。”十一娘问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人是不是也开始催你了？估计应该会被催的很惨！”

路攫笑笑，“我不着急，缘分到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是这么说，可你的缘分在哪里啊！”

“曾经…错过了一次…所以下一次我也不知道…”

“曾经？错过？和谁啊？”十一娘凑近很是好奇的看着路攫，希望他能把更多的情报交出来。

“你不觉得我们离的太近了么？”路攫平静的说着。

十一娘觉得现在的样子是有些不妥，于是干咳几声坐回原来的样子。

“这个人…”路攫看看十一娘，“我不告诉你！”

十一娘看看路攫，突然笑的很让人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闻曦睁开眼睛，看到十一娘板着脸看着戏台上的人生动的表演。

闻曦坐起身，看着路攫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路攫…你的鼻子怎么那么红啊…”